第4章 远目不堪空际送(1 / 1)
傲然捎来书信,自己不日将带着自己的同学一同返乡,这个口中同学就是傲然的心上人,梁父担心瞒不住令月,正思量要不要把事情和令月和盘托出,令月也十五了,不像小时候那般油盐不进的性子。
梁父急急招回桂月,担心傲然那小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桂月安顿好家里的两个小公子,赶忙来爹爹房中商议,“爹爹,要不就让傲然别带那个同学回来吧”,梁父也有此意,要是男同学也就罢了,带个女娃娃来家里,我们梁府,不要面子的嘛,梁父回了书信,家中临时生变,委婉回绝了带同学的想法,暗戳戳映射要是没有别的事,傲然也不必急着回来。
依梁父年轻时的性子断不会任傲然那小子造次,可如今梁父年事已高,梁家人宿有心疾,虽然梁父目前身体没有大碍,但也不想动怒。家中没有男丁,因为有卧床的梁母和令月,梁府的女眷丫头多,也只有桂月在家,梁父心里才有个底数。
若是换作旁人,桂月自是有许多法子,背叛梁家的都该死,可傲然是梁母娘家弟弟唯一的骨血,当初又是个孤苦无依的孩子,傲然自是知道令月的心思的,但强扭的瓜不甜,只要这回傲然别生出什么事端,对令月来说,长痛不如短痛,许是好事。
“令月妹妹,姐姐有事问你?”桂月认准这个妹妹是个恋爱脑,“姐,你怎么回来了,家中可是有事?”令月见到桂月觉得突然。
“你傲然哥哥可能要回来了。”令月粉拳轻轻叩着自己胸口,眉眼低垂,脸颊绯红,看得出来,这是她期盼已久的事情。“妹妹,你可坐好,姐姐有事要说。”看着桂月蹙眉,一脸严肃,令月赶忙坐到床边,思绪如脱缰的野马,莫非,傲然哥哥出事了?是死了?亦或是残疾了?外面兵荒马乱的,令月的心扑腾得更加厉害了,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姐姐,哥哥他,是不是出事了?”令月的神经像绷紧了的弓箭,这个念头如一击重雷,振聋发聩。“你可知傲然游学三年,有了变化。”令月感觉不好,她隐约感觉桂月出嫁后傲然对她的态度大不如前,眼神里早已没有了光,那时候她还小,傲然是她唯一熟络的男子,懵懂中,她才有了希冀,去渡口也成了一种精神寄托。
“姐姐,傲然哥哥是不是有了其他喜欢的人?”桂月惊诧于自己的妹妹竟问出了自己怎么也说不出口的问题。傲然游学的这三年,令月没有了桂月姐姐的陪伴,倒是多了很多时间读书,习字,从书中令月也明白了很多道理,傲然游学学的是西方先进的思想,自己也必须加强学习才能不被表哥看不起,桂月没想到,自己的妹妹早已不是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孩子了。
从傲然的来信,梁父的言语间,这三年,令月早就猜出了七七八八,虽然不愿接受,但令月相信是自己的,抢也抢不走,不是自己的留也留不住。令月心中的傲气,一点不比桂月少,腹有诗书气自华,令月心中的男子,应是一个襟怀坦荡,敬人以谦和、待人以温暖、处事以真诚的真君子。
桂月长出了一口气,“妹妹,你放心,姐姐和父亲一定尽全力为你觅得良人,这个良人还必须是个手艺人呢。”桂月含笑,本来梁父对女婿的事就甚是上心,程堂自不必说,香云纱染整技艺是断不能交给他了,南征北战,随时可能吃到枪子流弹。令月的夫君必须是一个上门女婿,可这上门女婿还真不好找,家族联姻肯定不行,这镇子上有刺绣技艺世家的公子,各个都是酒囊饭袋,不把令月培养成绣娘就烧高香了,香云纱染整可是苦差事,不是谁都能学得来。梁父还想在原有的技术上,与时俱进的改良技术,也需要这个女婿是个有工匠精神的肯钻研的人,十年磨一剑,要耐得住寂寞。
梁府招赘婿,一要对令月是真心,二要人品醇厚,三要低调谦逊,四要心灵手巧。桂月希望他是一棵树,一面能遮挡风雨,一面能治愈光阴,一面能吹散忧伤,温柔又有力量,能守护令月和整个梁家。
桂月和梁父说起了小庄,“我在渡口看那孩子第一眼就感觉与旁人不同,这可能是他与我们家的缘分吧。”梁父对那个孩子也印象深刻,如果说每个人的气场都有光,程堂就是青色的冷厉之光,小庄是纯洁的白月光,那清秀的面庞,只一眼,像极了梁父少年时的模样,这个安庆的小伙子,生了个好模样。
桂月注意到了那孩子的双手,那是一双巧匠的手,没错,桂月观察过,他们家技艺超群的大师傅,都有那样一双手。
“那孩子在笑之师傅那做学徒呢,也有个把月了。”桂月明白,梁父是想让笑之,这个他最信赖的师傅,替他把把关,真金不怕火炼,这孩子究竟是个什么品行,将来能成就多大的事业,必须先从最艰苦的环境来历练。
笑之不止一次在梁父面前提起这个小庄,笑之生平带过无数的学徒,这个小庄真是笑之最得意的弟子,人很聪明,一点就透,一学就会,还善于观察和钻研,平时阴雨天气的时候,大家都在休息,小庄却眼里有活,抢着干活,现在已经熟练晒莨的全部工艺。小庄清新俊逸,温文尔雅,在风雨飘摇中沉淀技艺,固守本心,就像是黑暗夜空中沉寂的星星,默默地泛起微光,坚定又低调,夺目又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