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无渡与鬼哭（3 / 5）

身后，一千多饿鬼，看见前方火光，顿时发狂。

拖着木叉、拖着木棒、拖着锄头、拖着烂铁矛，光着一双双长满厚茧的黢黑大脚，瞪着一双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奋力冲向前方。

黄土飞扬，夜风激荡，前方的千百点火光，顿时慌乱的散了开来，随即次第熄灭。

数万蝼蚁，在一千多饿鬼的冲击下，哭喊着，向着洛阳的方向，骑着马，拖着牛，回奔而去。

留下无数布帛、食袋、草鞋、水囊、衣物、被褥，以及数百跑不动的老弱病残、生蛋的母鸡、瘦骨嶙峋的小猪、忠心的家犬，在六月炙热的夜空中哭喊着、叫骂着、求饶着、哼哼着、怒吼着。

一些饿鬼扑上前去，扒开食袋，将一把把粟米往自己的嘴里灌，随后被噎得直翻白眼，赶紧抢过水囊猛灌。

更多的饿鬼，则是扑向了牛车车队，扑向了那堆积如山的财帛和粮食。

盾士扔掉了木盾、弩机箭士抛掉了弩机，数十轻骑，抛下了牛车车队和帐篷，向着洛阳打马疾驰。

再坚实的盾、再锋利的箭，也抵挡不了因饥饿而激发的凶狠与疯狂。

饿鬼们紧握锄头和烂铁矛，向顿在原地惊慌失措的黄牛们围了上去，随后几只饿鬼被慌乱的黄牛们踩翻在地，眼见不得活了。

更多的饿鬼们，哈哈大笑着，用手中的锄头与烂铁矛，齐齐向被围在中间的黄牛们招呼而去。

牛哭，鬼笑，鸡飞，狗跳，血漫黄土，人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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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升，鼎沸，肉香，黍米熟。

饱食之后，饿鬼们暂时重返人间，变回了穷凶极恶的山匪。

十个精选出来，颇为健壮的山匪，怯生生的合力将一鼎煮熟的黄牛肉，抬至我和那厮的帐前。

账外，漫山遍野的山匪们，将宰杀一空的黄牛，切成肉条，挂到木架上，以小火炙烤。

一边烤着，一边拿小刀切下一块，放到嘴里美滋滋的嚼着，然后发出兴奋的呜呜声，宛若疯狗。

暗处，火光照不到的地方，有压抑的呜咽，混杂在山匪们兴奋的呜呜声中，如同百鬼夜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