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垵水送别（2 / 2）

“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再见面？”即将离别，看到正调转马头，准备远去的老师，李平策急忙问道。

“时机成熟之时，我们会再见面的。”说完，中年人微微一笑，眼睛又看向天京方向，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李平策看不懂的意味。那像是一种惋惜，一种哀叹。

从这里望过去，还可以隐约看见天京宏伟的南大门，城门之上的“天京”两个大字，笔力遒劲，势如龙蛇，乃是大周开国皇帝亲笔所写，颇有气魄。

天京，作为大周首都，已经屹立一百又五十年。这座天下第一城，白天，士农工商各个阶级从八方汇聚，晚上，夜市不停，是灯火通明的不夜之城。但与之相反，在朝局上，当今皇帝姬诩自从继承大统以来，少有动作，大部分事情都是交由三朝老臣的宰相林松负责处理。美其名曰：“承袭旧制，修养生息。”而今，皇帝的老师低调进京，本来似乎符合皇帝的一贯作风，但刚才老师刚才特意的一句提醒，却让李平策觉得似乎整件事有些扑朔迷离，别有意味起来。

已经登基了五年，太和皇帝在大多数人看来也都是无欲无求，尊崇黄老治国的守成之君。如今帝师的低调入京，难道会有事发生？

中年男子走了，看着远去的背影，李平策想到过去三年和老师的日子，心中怅然。紧接他着双手一捧，一躬到底。

时令已经入秋，北方凛冽的秋风呼啸起来。如今老师走了，李平策顿时感觉失去了一个重要的精神导师，为他答疑解惑，剖析时局人心。

许久之后，李平策起身，转过身。此时已经接近黄昏，巍峨的城墙开始变得幽暗起来，整个王城显得有些神秘，诡谲。

“公子，先生走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要起风了。”在李平策身后十步远有一辆马车，马车旁边走过来一个做丫鬟打扮的女子，轻轻提醒道。

李平策听着她的声音，细细品味了一番。世界上的一些东西，就像品茶一样，你越揣摩，越深究，就越是舒心舒意。就如这位女子的声音，她的声音似乎带有黄鹂的清脆，但又没那么悠扬，也像山间清泉打在苔石上的清透，但又没那么落寞。听在耳朵里面，的确可以让人回味很久。

没有应答，李平策反而轻声问道：“青苔，你说，老师从头至终，想的是什么呢？”

那位青色衣衫，面容秀净的女子认真想了想，然后说道:“顾先生的学问犹如天宇，仰之观高，愈高，又如冥渊，俯之观深，愈深，他的想法，奴婢实在不知。”

“仰之观高，愈高?俯之观深，愈深?”李平策重复了一句之后，笑了笑，也没有再说话。

坐在马车上，李平策撩开了车帘，看到的是悠悠远去的垵水。

“静水流深，不足为外人道，老师离开，帝师入京，这两件事应该是有什么联系的，帝师？会是谁呢？和老师是什么关系？还是一切都是那位的安排?皇上？皇上在想什么？他是什么态度？”心里不断思索，想到那位早已过知天命年岁的老人，又想到那个总是一脸春风，笑意温纯的九五至尊，李平策实在觉得情势有些微妙。

车帘不断的被翻搅，垵水边，开始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