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五章 分崩(上)(2 / 3)
一切都合情合理,情有可原,甚至叫人令冯安东扼腕叹息。
他是惯会将自己塑成一个忠上正良的君子
方祈已经凯旋回京,活捉了托合其就能够完全表明了方祈的忠心,那这封所谓的通敌叛国的罪证,只可能是子虚乌有一个公主手里握着诬陷朝中重臣的信笺,任谁听了都觉得啼笑皆非,可细细一想却汗毛都会吓得竖起来。
盛唐的安乐公主,太平公主,前朝的云纹公主,或是扶持与自己亲厚的皇子上位,或是勾结朝臣把持大权,更有将眼明晃晃地搁在龙椅上的!
女人心狠起来,连自己的生死都不在乎,还有什么做不成?
从下首到御前只有不过十步路,向公公的脑子里却像演了一场雄浑壮阔的走马灯,应邑伪造了方祈的罪证,目的不过在扳倒方家,连带着方皇后失势,方皇后失势,重华宫陆淑妃遭殃,六皇子再无夺嫡可能,四皇子有腿疾,大宝之位,二皇子当仁不让了!应邑长公主虽然地位清贵,可到底是个妇人,她的儿子还能有个勋爵,可到了孙辈、重孙辈就只能是白身了,若是家族里没出个惊采绝艳的,长公主一脉就算彻底泯然众人矣,再不复往日风光了
可若是应了从龙之功,新皇会不记挂着姑母的恩情?会不着意擢升这一门的荣华?
向公公手里捧着那封信笺,眼神直直地钉在已经开了封的青泥封印上,应邑胆子太大了,可不得不说这事儿若是成了,当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向公公浸淫庙堂之上的尔虞我诈多年,却不明白女人间爱恨情仇下的手腕心计,更像一把泛着寒光的暗箭,杀人不见血,阴狠毒辣起来丝毫不比朝堂上的男人们弱。
信被呈在了御前,离皇帝不远,伸手就能够着。
皇帝却偏偏稳坐如钟,冯安东顿时慌了起来。
窗棂关得死死的,明明偌大的正殿里还充盈着令人窒息的沉默,看着乖顺地伏在地上的四品朝官,向公公却无端想起了,下旨赐婚那日,冯安东的惶然与挣扎,和如今的神色一模一样
“七月初八,三娘小产,如今是七月二十二。这些天儿来,信在哪儿?你在哪儿?既然手里攥着信为何不当天就呈上来,反而等到如今再说?朕凭什么相信你这封信是真的,而不是你为了脱身,狗急跳墙伪造出来诬陷三娘的戏码?”
皇帝眼落在信上,问出的话却像冷厉的刀锋。
向公公垂首侍立其后,皇帝和平阳王和应邑长公主是什么样的情分,别人不知道,他知道。顾太后出身卑微,以色侍人,加上儿女双全才在后宫里站稳了脚跟,可出身高贵的嫔御们最瞧不上的就是这样的人,皇帝幼年时明里暗里受到的风言风语只有多的,没有少的,应邑长公主会挑时候出生,那时候顾太后已经爬到了皇后的位置上了,皇帝渐渐成长起来,对这个幼妹既爱且护,否则也不会在应邑长公主寡妇偷人的情形下,一手将事情弹压下来,还要叫妹妹嫁得舒坦。
皇帝看也不看这封信,这便已经表明了怀疑与护犊子的立场了。
沉默被打破,冯安东感觉自己背上的千钧重负好像轻松了些,皇帝还愿意问,总是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