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半访客（1 / 3）

莫清岚震惊地看向陆照昔，内心涌起一阵翻江倒海的痛苦。

当年她望穿秋水，大半年后终于等来他的信，信上的内容却如一盆冷水浇透了她。他说两人相识，终是大错，从此天各一方，相忘于江湖。

她一开始无法相信，以为他遭了什么变故，便派人去了北境打听。派去的人回来却说陆斩云一切安好，正要率军开拔前往泷关。

如果他一切安好，他为何写那样决绝的信？她始终无法作答。她纠结于自己单相思一场的痛苦，她哪里想到，那封信里包含了他多少的无奈、羞耻和愧疚？无奈于自己无法控制的情感，羞耻着自己的背信弃义，愧疚于辜负了心爱的人。

她是个骄傲的女子，既然他决意把她忘了，她便也决绝地连只字片语都未给他回信。

如果她早知他对她的情意不比她对他少半分，她一定会陪他一起去泷关，她愿意和他一起承受任何苦难！

夜至四更，廊下的灯笼在风雨中猛然转了一圈，窗棂被风吹开了一条缝隙，凉风趁隙一灌而入，阿篱赶忙走过去，把窗户重新关严。

陆照昔的心里也一阵酸楚，接着说道：“此事并不光彩，我们两家都瞒了下来，但是我哥哥经常看着你送给他的同心结发呆。”

莫清岚脸色苍白，双眸幽深，注视着前方的烛火，喃喃道，“只可惜，此生我未懂他，他也未懂我。。。”

陆照昔凝视着她，幽幽叹道，“如果他能从泷关活着回来，以我对哥哥的了解，我相信他迟早会对那个女子的死释怀，他一定会再去找你。”

莫清岚眼眶泛红，泪珠无声地滚了下来，良久，接过陆照昔递来的帕子，按了按眼角，终于压抑住了起伏不定的呼吸。陆照昔知道对于莫清岚这样骄傲又内力深厚的女子，此番已经算是失态了。

陆照昔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我哥哥是如何死的，莫姐姐一定是知道的。”

“我知道。”莫清岚容色寞寞道。

当时她正在一个驿站，听到银甲军少帅陆斩云战死的消息，如五雷轰顶，万箭穿心。她当即跨上马，要去泷关找他，哪怕是找到他的尸首。可是路隔千里，泷关早已被南下的魏军占领。她行了一天一夜，突然清醒了，她算他的什么人？他说两人相识就是一场大错，那么，她有什么资格为他悲伤？

陆照昔站了起来，由于心情悲愤，声音微微颤抖，“朝廷认定我哥哥贪功冒进，才会出泷关，自寻死路。两万银甲军将士战死，没有获得一丝殉国的荣耀，反而成了导致北伐失败和丢城失地的罪人！我哥哥和萧浔纵横沙场，何惧马革裹尸还，可是，他们不能死得那般屈辱，毫无意义！”

莫清岚的心隐隐作痛。她当初也难以相信那位光华耀眼的少帅，竟然在泷关一战惨败给魏国人，可是银甲军被魏国人全歼却是人人皆知的事实。纵使她不愿意相信，又能改变什么？

“莫姐姐，”陆照昔的声音又提高了一些，“哥哥以前领兵打仗，几乎百战百胜，泷关易守难攻的道理，他难道会不明白吗？如果说他贪功冒进，莫姐姐曾经和我哥哥一起剿灭山蛮，你认为他是贪功冒进的人吗？”

莫清岚摇了摇头，“我记得我们有一次在龙坳山，有一支山蛮人马被斩云追击，丢盔弃甲躲进了山里。当时有很多人都建议他进山，彻底剿灭山蛮。他查看山势后，并没有命人进山，而是在山外扎营驻守。结果当天晚上，大雨造成山洪滑坡，山蛮都被埋了，银甲军由于没有进山，没有伤一兵一卒！”

陆照昔点头道：“正如莫姐姐所言，哥哥并非贪功之人。先帝曾经赏赐给他玉带，他从未戴过，他如何会为了所谓的贪功而罔顾两万将士的性命？

莫清岚心中一震，“你的意思是，泷关一战，并非是斩云指挥失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