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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年春末。
江北的春,脖子短。刚从料峭的寒冬中走出来,天又热了。恍然间入夏,瞪着绿绿的世界,不知春去几多时。
记不得哪位作家说,四月是悲伤的。作家惊人的断语往往是信口开河,充满感性的满口胡言,或许很无理,但至少让你无法辩驳。然而,这个四月我终究不是悲伤的,之所以想到作家的话,是觉得他可笑。日子本该快乐的过,无论是四月还是八月,无论是冬天还是夏天。
四月的第一天,是从西洋泊来的愚人节,竟在我们这个县城中学里大受欢迎,是学习外语异域文化发展的还不错的一项。周围的同学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整个班快要闹翻了。身为班长的我,这一天完全沉默了,由于不够警惕,还是吃了不少苦头。
早晨,我的好兄弟帮我出去买饭。没想到他竟在我的豆浆里加了风油精,起初没有闻到,喝一口才尝出那怪怪的味道。张大嘴巴咬煎饼,更不对味。我通常都是两块叠在一起吃,翻开一看,美味的辣椒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用红黄颜料写的“快乐哦”和胡乱画的圈圈。嗓子浅的我立即吐了,有三成原因是颜料惹的祸,剩下七成全在这个“哦”字上,总觉得这么憨厚老实的大男生冒出一句“哦”字,而且是对我,很恶心。吐的一点儿也不酣畅淋漓,恨不得把胃和肠子都掀了。这好兄弟就是孙柱,人高马大,体格粗壮,我们宿舍内部封号“顶梁柱”。今天一天都没有理他,最亲近的人做出如此残忍的背叛实在令人心痛。
其中被“愚”数次,在此略去一万字。
晚上,寝室。
卧谈会在熄灯的刹那准时开始。最先说话的是我,拿出经典的官腔。
“关于孙柱同志今天的行为,令我极度不爽,要对此严厉批评。”在“不爽”和“批评”两个词上我刻意加重了语气。按照惯例,由于孙柱最老实,嘴笨,也不爱生气,其他四个人会顺着我的话说他一通,这叫紧密团结在以我为中心的42寝室周围,对个别极端分子进行集体批斗。但是今天有点反常。
“关于江成俊同志今天的表现,令我极度不满,极度反感,要对此极度严厉批评,极度深刻检讨。”说话最罗嗦的汤明插嘴道,“检讨书要一万字的,最好中英对照。”
说到这里,全寝室的人笑了。
大家笑毕。我半开玩笑地说:“顶梁柱啊,你今天让我早饭没吃好,这饭钱我可不给了啊!”
孙柱说:“呵,你这早饭我可没给钱,是十六班班长给你买的。”
“十六班班长?”众人诧异。我暗自思忖着这十六班班长是何许人物,与我又有何等渊源,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加害于我。其实,这样说话未免太重了,不过咱们宿舍的人喜欢这样,古文,洋文都无所谓,九腔十八调,信口拈来。
“老大,咱们是不是要探探这十六班班长的来历,起码知道姓甚名谁,找一个机会为你报仇?”老二王中海关切地说。
“老大,要是男的,胖揍一顿,女的,重新发落。”老三于成认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