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园丁（1 / 2）

这是墨野市首届农业博览会。葛国明将自己的摊位支棱起来，摆上自家种的农产品，弟弟葛国辉在一旁帮忙。在农博会闭幕的时候，各家要拿出最好的农产品让专家进行评选出金银铜奖，每项奖都有奖金，其中金奖更是奖金丰厚。葛国辉问道：“哥，你说我们真能拿金奖吗？”“把吗字去掉，以你哥的本事，金奖还不手到擒来。还不如先想想这钱打算怎么花。”葛国明胸有成竹地说。

葛国辉开始想像，“金奖可是有一万块啊，我俩干一年都挣不了这么多。有这么多钱我要买台传呼机，别在腰上在街上一走多威风，肯定有很多女孩子想认识我。”葛国明说：“我们就一农民，买那玩意干嘛？又没人打电话来找。”“等你拿了金奖就有人找了，多少经销商会来收购我们的农产品，到时我们就成大老板了。”葛国辉憧憬道。说到这葛国明心里也美滋滋的，“如果能成老板，我第一时间就把你嫂子娶进门。”

兄弟俩带着希望张罗起来，到最后一天葛国明拿出压轴的产品，这是一颗只有碗口大小的小南瓜，他贴上号码牌送上参赛，剑指农博会的金奖。恰好参赛的有农业大学研发的超级南瓜，工作人员就将他的小南瓜放到一起，形成鲜明的对比。参赛者都有几分钟的时间上台介绍自家农产品的特点，葛国明上台很是胆怯，但为了金奖他还是支吾地讲解起来，“这是我……种的小南瓜，别看它……个头不大，但是非常……好吃。”

“有多好吃呢？”底下一评审专家问道。“煮熟之后……吃起来，会有水果的香气。”“水果味的南瓜？那为什么不直接吃水果？”这灵魂拷问惹得底下人一阵哄笑。葛国明也一时语结了。随后上场的是超级南瓜的团队，他们是大学的研究员，他们介绍超级南瓜的特点是皮薄肉厚，易于生长，结一颗果够二十人吃上一天不会饿，还抗虫害。介绍完后，评审团开始吹捧，说看到了国家农业的无限可能，将解决多少人的吃饭问题。

不出意外地超级南瓜荣获农博会的金奖，而葛国明的小南瓜连铜奖的边都没沾上。葛国辉默默地收拾摊位准备离开，葛国明则坐在一旁的地上偷偷抹泪。这时走过来了一个身穿白衬衣的男人，操着一个声调的普通话说道，“请问是葛国明先生吗？”葛国明用袖子胡乱擦了下脸，站起身回应道：“我是，你是哪位？”男人开门见山道：“我是日本农商会的，我对你的小南瓜很感兴趣，有没有样品给我尝一尝？”

“有的有的。”他拿出保温饭盒，里头是他还没吃的午餐。男人掂起一块煮熟的小南瓜放入口中，细嚼慢咽后，闭眼感受了一下说道：“我从未吃过这么美味的南瓜！你们的专家真不识好货。你在哪读的大学？竟然能培育出这种高级口感的食材。”葛国明挠了挠头被夸奖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没读过大学，我就一乡下人，初中都没毕业就出来工作养家了。”“那你是如何学会培育这些农作物的。”“我没有学过，我只是天生对植物了解罢了。”葛国明如实回答道。

“你愿意来我们日本的会社工作吗？”男人向他递来了橄榄枝。“是要去日本吗？”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好事整蒙了。“是的，我们有最先进的培育技术让你大展拳脚，没必要留在国内屈才。”男人说道。“可以的，但我要回家跟家人说一声。”他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终于遇上伯乐了。男人留下名片，让他准备好后就打电话告知，会派人帮他安排好签证。

他把弟弟送到家后，又开着拉货用的“三脚猫”径直来到热恋女友林霜的楼下，在那没手机的日子里，只能朝楼上大喊了几声“小霜！”林霜便兴冲冲地下了楼，他说：“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怎么？你拿到金奖了？”说着兴奋地抱住了他。“没拿到金奖，但遇到更好的事。你猜猜。”“是吗？我猜不到，但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林霜看向地下赧然地说。“是什么？快说出来，让我双重开心一下。”“我怀孕了。”林霜轻轻地说道。

葛国明愣住了，林霜没看他的表情只说道：“我的好消息说了，到你了。”“我被一个日本公司相中，我要去日本了。”林霜的笑容凝固住了，“那我们怎么办？”“不用担心，你怀了我的孩子，我把你一同带去日本，我们一起过好日子。”他许诺道。

他打电话给了那日本人，希望可以把怀孕的女友一起带到日本，但日本人告诉他，“原则上不是不行，只是你刚来我们会社还不算正式的员工，我们无法帮你家属也办签证。等你干出成绩了，成为我们正式员工后，通过审批后才可以。”“那最快要多久？”他侥幸问道。“也不久的，以你的实干最快两年应该可以。”这番话如盆冷水浇下。

两人眺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葛国明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小霜，你等我两年可以吗？”“我等的了，我们的孩子等不了。我不想阻碍你飞黄腾达，如果你执意去的话，我会把孩子打掉，我不想他一出生就看不到爸爸。”“小霜我是真的爱你，我发誓不会变心的，一定会带你和孩子去过好日子。”“我见过太多异地情侣，最后都是没好下场。你出了国，等有钱了找个日本老婆不回来了，那我怎么办？我也爱你，但我输不起。”林霜转身背对着城市灯火，说完就离开了，她一闭眼两行清泪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