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五节 八卦（1 / 1）

56因为如意棒，我和小白又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日子。但也因为如意棒，我们的关系又开始急剧下降，因为精明如小白，慢慢就明白了，如意棒，如的根本不是她的意。她和如意棒之间，必须要有一个翻译，那就是我。而我也不想做这个翻译，也曾想过以这样的方式——把“如小白的意”这个宏观指令传递给如意棒，但如意棒显然不是一个智能生物，它转不过这个弯。

561又一段很憋屈的日子到来了。和小白算是处于冷战的状态，我什么事也打不起精神。就去找姬昌。姬昌还在研究八卦，他对我还是很恭敬，但恭敬里有了不卑不亢的成分。我还是以为是他把我当成了朋友，直到我对他说了定海神针的事，他却没什么特殊的反应，反而笑笑说，大王，恭喜你得到了宝贝，而我得到了希望。才知道，他是有恃无恐。

562希望？我有些迷惑不解。你得到了什么希望？姬昌指了指眼前的长条八卦图，说道，大王，上次鏖战，我的确是死了，但还是活过来了，活过来的时候，正看到了帝乙行宫的重建，我所熟悉的的线性数——坤一巽二离三兑四中五艮六坎七震八乾九，突然就变成了四四方方的九宫数，这对我启发很大，后来就用这九宫数推演，也就推演出了不一样的天数。我还是不解，姬昌解释道，西王母教给我的，是线性推演，这种推演，也是可以占卜一定范围的人和事，而对于重大的，复杂的事情，却往往推算的不准确。

563就好比盲人摸象，就好比，他拽了一下旁边坐垫的丝绦，把坐垫拎起来道：“西王母给了我一条线，而整个八卦是这个坐垫，从上往下看，这个丝绦的穗子就是八卦的中心，而实际上的八卦的中心在这里。他用手砸了砸坐垫的中心处。我似乎有些明白了，问姬昌，那么，西王母是想用这个穗子，取代这个中心么？那么，这个穗子是伯邑考，而这个中心是你吗？

564我的语气中带着威严和凝重。大王的生活，特别是近期的大王生活，让我习惯了居于中心的地位。而如今，姬昌提出了中心，而中心明明白白的指向他自己。姬昌感受到了我的气场，跪下说道，大王，中心绝不是我，因为在我心中，中心只有大王，我不过是大王身边的一颗流星罢了！我看看姬昌，似信非信，就问，那么就是说，周代商不是天数了！

565姬昌说道，周代商依然是天数，却是二十七年以后的天数，大王是中心，依然是未来二十七年的中心，二十七年后，谁会是中心呢？我也不清楚，不过，绝对不是微臣，因为不用二十七年，微臣就烟消云散了。姬昌所说的二十七年，是与我心中的算计相契合的，但对于他说自己等不到那天的事，还是有些不信，就说，你上次也算过自己的寿命，现在看来是不准的，这次倒也未必准。

566姬昌叩头道，大王给我机会，让我得窥天机，已然是对我最大的恩惠，能得此大道，我已经无欲无求。我笑笑，说，你心中还有畏惧，谈不上什么无欲无求！姬昌再次叩头，说，大王明鉴，我的确有所欲，亦有所求，因为我不过只是看到得此大道的希望，而目前，尚未得到，我只想用残命挣扎，来看一看那光怪陆离的新世界。

567姬昌说完，老泪横流。我相信了他说的话，因为我能够体会这种对新世界或人或事务的期待。八卦的秘密就是姬昌要看到的新世界，人，对于我而言，就是我的小白，而事务，对于我目前而言，就是如意棒。我问姬昌，你一会说得此大道，一会又说只是看到希望，那句是真哪句是假呢？姬昌黯然道，后者是真。突然又昂然道，大王千万不要小瞧了这看到希望。

568看到希望？我琢磨着这句话。姬昌说，没有希望的时候，我颓然，满脑子浑浑噩噩，有了希望就这几天，我感觉自己头脑要爆，身体也充满活力了。我活了八十多岁了，生了九十九个儿子，听惯了百姓的欢呼，那些都从没有让我比这几天精力充盈，也许，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就是看到希望。

569我对于看到希望，却有不同的看法。能够看到希望固然可喜，看不到希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正如后来的一个叫鲁迅的人说的，希望本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有些事，不是看到了希望才去坚持，而是因为坚持才会有希望。

57但我无意与他辩驳，只关心他当前到了什么境界。就问，你如今能推演什么，到了怎样的地步？姬昌说他现在只做到了增强线性推演，对于平面推演尚无头绪。我让他立起身来，要他给我演示一下，就仿佛以前的预测太庙起火。他说好吧，不如大王拿个有着悠久历史的物件出来，我来算一下它的来历。

571我拿出了如意棒，说这就是定海神针，应该是个古老的物件，你算算他的来历。姬昌惊讶了一下，说刚才听大王说它的神奇，还以为它尚在大殿外矗立，没想到可以随身带来，那我就算上一算。姬昌取出金钱，抛于地上，眼睛一闭，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功夫，姬昌大口喘气，汗出入浆。

572我扶姬昌坐下，待姬昌将气喘匀。问他道，你看见了什么？姬昌用袖口擦擦汗水，说道，大王，此物来自洪荒，却是个活物。我看见两条双生黑龙，兴云布雨，乘风破浪、喷云吐雾，后被一魔物所擒，收为坐骑；而后，天塌地陷，大神败亡，黑龙被囚于九抟寒铁之内，饱受炉火烘烤，又经千锤百炼，化作铁棒模样；再被禹王所借，随心变化，用于九州治水。

573那么，我打断姬昌的话，说道，你可算出，为什么这定海神针，能如我之意变化？姬昌说道，我也不，不清楚。我有些失望，姬昌却紧接着说道，不过就我算到的情形，可给大王一个参考，就是大王您天不怕，地不怕，是定海神针自己选定的主人。我回忆开始定海神针飞到我手中的情景，正是我受到女娲石的鼓舞，而无所畏惧，任性嚣张的时候。心里便也有些认同，不过还是忍不住问，那洪荒大神和禹王，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么？

574当然，姬昌说。我也是据此推断。黑龙现身和禹王高举定海神针，都是豪气干云，气冲九霄之时。禹王举定海神针，定四海、划九州，何等豪气，又舍禅让，家天下，何等威猛；那上古洪荒之魔，人面蛇身朱发，纵横四海，杀伐决绝，真真睥睨天下英雄。黑龙腾空，遮蔽日月，大魔怒撞高山，以致天塌地陷，姬昌说到此处，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难道，大魔是水魔共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