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六节 不速之客（2 / 2）

此刻，天空中的圆月，已到了至亮至圆的时刻，“一轮秋影转金波，飞镜又重磨”的感觉。可是这明光耀眼，一派生气勃勃的后面，却有躁动的不安。我饮着酒，看着明月，若有所思。突然就又看到仙子飞来，月影婆娑之下，由一点点逐渐越来越大，我问小白，是不是又来一批啊！

小白看了看下面坐着，已然略有歪斜的狐子狐孙，说道：已到齐了啊！

我警觉起来，说这些是不速之客了。于是，起身迎候。

不多时，五位仙子翩然而至，漫天的花瓣飘飘洒洒落于鹿台之上，再看那侍从、狐子狐孙，比干崇侯虎，俱已昏睡过去。

我走过去，看中间的仙子发髻高挽，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美则美矣，只是竟然有似曾相识的感觉，突然心念转动，意识到她是嫦娥仙子。

赶紧拉了小白，一并跪下施礼道：仙子，有失远迎，恕罪！

嫦娥仙子手提花篮，轻哼了一声：你们两个，游走天地，混的不错啊！又轻哼一声，竟然敢弄这些野狐妖扮作仙女，真是胆大至极！这小狐狸，从哪儿搞得这身皮囊，看的叫人心疼！接着又哼了一声：哎吆，这高大威猛的纣王，还是仪表堂堂的样子，听说你在那炼妖壶内，竟然化身大羿，降了七杀，射了十日，看来，没有白教你！

我突然有种可怜嫦娥仙子的感觉。几百年过去了，她还是我初见她时候的样子。语气、腔调，一点没有变。虽然倍感亲切，却也有着鲁迅见中年闰土般的错愕。只是没有显露出来，而我的小心思怎么能逃得过嫦娥的心，她说，诶呀，小东西，还可怜我，我是够可怜的，可是总不至于让你可怜我。

然后又四处转转，说道：你这鹿台修的不错，一道灵光直达天庭，而我也才有机会下来看看你啊！

她是个话痨。在她面前，我插不上话。而我也知道，话多的她并不代表她自信，相反她是心虚的。或者说，她没有足够的情商，让她走到一个合适的借口，去要求我做她要我做的事，只是用虚张声势的话来掩盖。

我也不说，等着她说出她来此的目的。嫦娥又在鹿台上转了几圈，说着还真不错的话，后来看实在是无聊至极，也就将手里的花篮往我面前一放，说：你看这是什么？

花篮里香气阵阵，我拨开上面的花瓣，竟然看见一只白兔。我七窍玲珑心转，知道这是三魂归一的伯邑考。我看向嫦娥仙子，说：这是伯邑考。

嫦娥仙子说：聪明，我要将他留在这儿，你要好好照顾他，三年期满，他将恢复真身，代替你执掌大商，你看怎么样！

我笑了笑说：仙子，我已和他多次较量，他若有能力代替我，早代替了，现在他成了这个样子，还行吗？

她说好，我不强求于你。当年你飘荡世间，我曾送给你一股暖意，你可还记得？

我点点头。

嫦娥又道：如果你不答应，我将撤走这股暖意。

我颤抖了一下，我知道她说的这股暖意，是爱。我知道我从一团气开始，四处飘荡，漫无目的，只有在有了爱后，我才明确自己的方向，才知道为了什么活，向什么方向活。不惜生命，不论身份，富贵安逸重重危险也好，万里江山生灵百姓也罢，都与我无关，唯有爱，是我生之唯一之目的。

然而这江山，成了家，成了承载爱的载体。让我让出这江山，就是让出家，让出爱，我不答应。可是这直接拿走爱，无异于釜底抽薪。那怎么办？

我看向小白，心里想着：我不能再考验这个女人，不能再让这个女人痛苦，可怜我，拯救我。即便我不能爱这个女人，我只需记着我要护着她就好了。于是我说道：你要拿走，就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