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父亲当了生产队长(1 / 1)
7年代中期虽然很穷,但那是父亲扬眉吐气的几年。
大概在我九岁那年,父亲当了生产队长。他最好的哥们成了副队长,是他的得力助手。
不过,父亲当队长也得罪了不少人,主要是父亲使唤人用的太狠,他以为所有人的体力都该和他一样。
就连我也很讨厌父亲,因为每到农忙的时候,学校会安排同学各回各队帮生产队到地里干活,由本队的一个老师带队。有时会三个学生一组,按组干活,最后完成了由对里面的领导检查。一旦遇上父亲检查,每当他检查到我所在的组,发现完成的不好时,他会说我偷懒,大有大义灭亲的意思。
有几次带队的老师是一个瘦弱的年轻男老师,这个老师教我们自然课,他似乎什么都懂一些,我很爱听他天文地理讲来讲去。这个老师大概也感觉到了我是个兴趣广泛的学生。他分组劳动的时候,特意把我和另外一个看起来也比较瘦弱的大眼睛姐姐与他分到一组。可以想象,和这样一个老师在一组干活,我们是边劳动边在庄稼地里听各种故事。自然干活速度很慢,好在有不太讲原则的老师罩着我很放心。结果最后被我父亲发现后取笑半天,说我们是三个软蛋。他不只是取笑我,居然取笑了我的老师,尽管他比老师年长,可以开玩笑。但我还是介意,父亲这分明是不尊重我的老师。为此,我许多天回家黑着脸,不和父亲讲一句话。
学生在生产队干活也是要记公分的,记到各自的家庭。尽管我事实上干活数量肯定不行,但因为父亲是队长的缘故,负责记公分的人应该没少给我记录。
父亲当队长之前,生产队每年的收成大概都很一般,反正我家每年都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奶奶拿个面袋子出去借粮食,我家已经面临揭不开锅的窘境了。父亲当了队长之后,产量应该多少有些提高,起码我家能勉强够吃不用出去借粮了。
父亲很能宣传,自己在家和他的副手绞尽脑汁编写宣传稿。写好之后拿到大队部让广播员念。当听到村里大喇叭里有人操着一口土话念父亲的广播稿时,我一点都不觉得自豪,而是替他脸红。这帮大人写的太没水平了,我写都不会这般浮夸地写,听得太假。我只能默默祈祷:播放一遍就行,快点结束。别让我的老师们听到。
母亲也有意无意中被生产队照顾,她被安排在生产队院子里和另外一个妇女一起喂猪。生产队的院子距离我家很近,中途可以回家给三弟喂奶,二弟也可以跟着母亲去生产队的院子里玩耍。
父亲还喜欢让来村考察的外地干部来家里吃派饭,每次都吩咐奶奶和母亲尽量把饭菜做得可口一些,父亲陪着来客热心地攀谈。一般每次来家的干部在饭前或饭后会给留下一定的钱和粮票。父亲不好拒绝,但也要客气地说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
也因此,没有任何背景的父亲给上面的领导下留下不错的印象。如果有什么好事说不定就会想起这个最基层的农村小队长。
尽管我不喜欢父亲,但不得不承认他的机灵和对外交往天赋。那是我母亲一辈子都学不会的。
在父亲当队长的第二年被县里选为先进。他到镇上开表彰大会,胸带大红花站到了领奖台上。父亲当天就抱回一台收音机,另外还有一台缝纫机领取证。所以,我家的收音机和缝纫机都是父亲得来的奖品。
以后许多年里,我不但中午要听收音机里的广播剧,几乎是一有空就见缝插针地打开收音机听,最后发展成一边写作业一边听,一边哄小弟弟一边听,孩子睡着了依然抱着不放下了,因为一旦放下孩子,奶奶就会喊我出去干活。我总是打着弟弟没有睡踏实的旗号而一直听收音机。
母亲无师自通就上手使用缝纫机。原来许多需要手工慢慢制作的衣服被褥,被母亲三下两下用缝纫机做好了。
我看母亲使用缝纫机越来越熟练,一度趁着母亲不在家的时候和大弟一起鼓捣试用,结果只能在布料缝一条直线,大弟比我还笨,手脚无法配合。从此,我俩放弃了学习使用缝纫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