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砥砺前行（3 / 4）

回到基地，气得不行的小田终于跟若霞交了底：“洪姐，公司就这样了，欠着别人的款，自己躲着不露面，让我们这些小兵在下面天天被生产队里的人逼债骂娘。这两年来，我基本没过过什么清静日子，杨总付租金就像在挤牙膏，几个月付一点，队里催得太紧了，又付一点，队里隔三差五就来找我拿钱，去年的租金四万是在春节前几天才付完的。合同上明明白白写着，年初付半年租金，年中再付下半年租金，可杨总从未遵照合同做过，就这么拖啊拖。春节前，生产队里的领导甚至跟我放话，如果不把今年的租金付完，明年就坚决把地收回，公司跟生产队签了五年合同，这才第三年呐，可我觉得我快熬不下去了。”

小田绝望得几乎快说不下去，一脸无助地看着若霞，重重地叹了口气接着说：“公司对生产队不讲信用，对基地的员工也苛刻得不能再苛刻了，基地上活重工资低，却从没发过奖金和福利。一周工作六天，除了周日，就是过年也得轮休。刚走的钱经理就是实在熬不住了才走的，他是第一个来到基地的人，这里所有的员工都是他招来的，人家是高级园艺师，懂技术，会带人，能吃苦，脾气好，基地上的人都喜欢他。可是队里隔三差五来逼他交地租，员工有一搭没一搭向他抱怨工作太劳苦伙食又太一般。不爱说话只会埋头干事的他终于受不了，丢下他一手开创的基地，走了。”小田越说越激动，朝若霞摊开双手说：“你看我的手，这几条刚好的刀疤就是上个月帮着他们一起除草时，不小心划破的，没办法啊，草长得太快，人手又不够，请临时工，公司又不拔钱，钱经理就来叫我也去帮忙。”

若霞皱紧眉头问：“那钱经理自己呢？”

小田忿忿地说：“钱经理就更了，一年到头，从早到晚都在地里干活，也就三十来岁的人，还是个中专生，两只手上的老茧比真正的老农民还厚。就是因为钱经理自己都苦成这样，他来叫我帮忙，我好意思拒绝吗？”

若霞心中五味杂陈，浓密黑发上永远沾着灰和草屑，个头不高，一脸黢黑，言语不多的钱经理在若霞的脑海中晃啊晃。之前若霞和杨总来基地，都是钱经理带着杨总在田间地头汇报，讲的都是一些急需解决的问题，比如说购买农药了，种子了，农具了的，汇报完，杨总就急匆匆地走了。

原来，钱经理是这样一个人啊，钱经理的形象在若霞心中瞬间变得高大辉煌遥不可及，若霞对他充满了敬佩之情的同时，又对他的辞职惋惜得肝疼。她想，像钱经理这样优秀的人，在公司干了两年多，最后竟选择辞职走人。杨总怎么会舍得让这样的人才在她眼皮底下走掉，她难道真不知道钱经理辞职的真实原因吗，她就没有想过一定要挽留住钱经理吗，真搞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

若霞继而想到了自己，顿时气得咬牙切齿，她说：“钱经理那么能干的人都呆不下去，我一个不懂农艺的妇道人能干什么？公司派我下来干什么？”

“你性格开朗，能说会道，每次来基地，不仅能与基地的员工打成一片，和生产队里的领导也相处得十分融洽，那几个领导一直夸你，说你真诚豪爽，能干友善，是杨总手下的得力干将，所以杨总肯定想着你能搞定生产队那帮领导，就把你派下来了。”小田知根知底地说。

若霞差点气晕，摊开双手说：“可是事实证明我搞不定！根本搞不定不是吗？你不都见了，刚才队长一伙差点把我给撕了不是？”

小田也气乎乎地说：“我也搞不懂，欠债还钱，按合同办事，那是天经地仪的事，杨总到底要干什么？”

……

若霞一夜难眠，往事蜂涌而至。

自己进天林公司一年多了，工资未加一分，从未拿过任何奖金和福利。为公司办成了大事或做了突出贡献，杨总就在公司大会小会上高调肯定大肆表扬她。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这么干，明摆着就是对干活投入不够和不卖力的员工，给予强大的刺激和旁敲侧击以及发泻她深深的不满。

慢慢的，若霞成功被杨总塑造成孤胆英雄怪物一枚。同事看若霞的眼神狼样阴冷甚至厌恶憎恨，似乎在告诉若霞，你根本就不是什么优秀员工，而是一根货真价实的搅屎棍！若霞在无形中就被他们孤立了，她心里憋曲，却有苦无处诉。除了加倍干好工作外就是提高警惕谨言慎行，她怕一不小心，就被这帮人给灭了，那真是比窦娥还冤呐！

就像那次，杨总吩咐若霞查公司的什么代码，若霞先去财务室查，出纳淡淡地说：“这个不归我们管，没法查。”

若霞又去总经理办公室查，总经办的秘书小郭夸张地说：“这个代码怎么可能会在这里，我没办法让你查的。”

若霞又跑到企业管理办去查，陈经理眼皮都不抬，没好气地说：“你跑错地方了，我怎么可能管这个。”

若霞呆了，杵在企业办门口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了，这时，杨总急匆匆地跑出来朝她大声问道：“小洪，代码还没查到吗？”

若霞正要回答，陈经理探出头来热情地接话：“杨总，要查什么代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