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厌(3 / 3)
失落感不禁冒出,现在的我和端木熙钰似是有了千难万阻隔在中间,是我自己害怕去翻山越岭面对真实的,能够放下一切包袱的自己,她靓丽的容颜的的确确打动了我的心,我也会在夜深时挂念起活泼的她。可转念一想,现在的我深陷囫囵,青春的精力被家庭削得一干二净,哪里有什么气力再去和她卿卿我我?若是老爸没有生病,若是家境在稍稍好些,或许我就不会这样想了吧。无奈天意难违,眼下也寻不到什么出路,就像周围人说的,高考完再说。
公交车上除我之外仅有一位老大爷,他坐在我前面,转头静静看向窗外,花白的鬓角、朴素的衣衫加上爬满皱纹的叠放在大腿上的手臂,到了晚年的人总是平静地像潭死水,他的身上少了原本的活力,多的只有沉沉的暮气。
就像是旅客,到了某个站他就颤颤巍巍地扶着车走了下去,车上只剩下机器的播报,发动机的轰鸣声,加上些许落寞的我。
“我回来了。”
家门口的红豆杉叶子发黄,它耷拉着枝头,看来老爸很多天没有给他浇水了,家门口的盆栽平时都是老爸浇的水,他生病也多不了这份心思。
我找出喷壶给每株盆栽浇起水,透剔的水珠附在略略枯黄的叶子,另外还有两株观赏用的石榴,它们的枝头还悬挂着腐烂的小石榴。小石榴瘪着身子,在水流的作用下摇曳,甚至会落在生有苔藓的花盆上。
家里卫平坐在他的电脑桌前打着游戏,卫宁带着一副粉色儿童眼镜,倚在沙发上看着喜羊羊。我想当然的以为老妈会在厨房做饭,却发现厨房里空无一人,我心里感到一股不安。
推开嘎吱作响的房门,我瞧见老爸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只露出一个留着寸头的脑袋。老妈坐在床榻旁的板凳上,手里捣鼓着一袋药盒,见我进门,她只是转头打了声招呼让我坐下。
房间里很热,房间并没有装空调,我发现角落里放了一个不认识的装置,它发红的颜色似乎在默默诉说着它的功劳。
“儿子,这星期在学校里学得怎么样,考试名次呢?”我一坐下,老爸就说了这话。
心中不由得升起厌倦之意,想了想说道:“还是那样,上次联考成绩出来了,比上上次低了几十名,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提起精神,装作很努力回忆的样子,起码会让我自己感到心安。打心里说,好一段时间里我的状态不对劲,极度缺乏的睡眠占据了我绝大部分精力,在压力巨大的高三,我感受到力不从心:上课走神,下课趴在桌子上补觉,晚上难以入眠,有时好不容易睡着却被丁点的风吹草动惊醒,用怀民对外说的话讲,卫凡不知道是不是女鬼附了身,整天魂不守舍的。
“你一天到晚这两句话,儿子考不考得好还能你说了算?”老妈愤愤不平的讲道,她拿出一盒药,从板药片中拿出一粒,混着先前已经放好的药,一把递给了老爸。老爸坐起身,他身上穿着羊绒毛衣,我印象中我穿着会滋滋冒汗的衣服。
十一月中旬的江城没经历过几轮冷空气,远远够不着往年的温度,可是老爸的身体已经需要靠如此多的物品支撑,我的心不免颤动。
老爸手里的药分作两次,掺杂着白开水咽了下去,他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是眼眶微微凹陷。我接过老爸手里带有豁口的瓷碗,发现他的手臂和公交车的老爷爷如出一辙,不一样的那大爷头发花白,而我的老爸头发乌黑而又干枯,像团秋末的蓬草。
“老妈晚上就住在这个房间吗?”我指了指临时搭起来的床板问道。
“是,爸爸晚上最近行动不方便,需要有人照顾,妈妈晚上睡这里也好有人照应。”
在家里人面前,我的位置似乎没有变过,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他们话里行间都向我传递着我该长大懂事的讯息,可我能怎么样,要是做点什么他们只是嫌我浪费时间,甚至于晚饭后的碗都不让我碰。他们认为我应该休息好身体,考上个好大学,最好是临安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