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卓准（2 / 2）

“那个太高太壮了，看着不像个孩子啊。”

临走前男女对院长说的话被卓准听到，他开始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如果没有在15岁前被领养，他就再也没有拥有父母的可能，18岁就会被福利院安排到社会上工作。

“小准，怎么了吗？”院长是个上年纪的女人，说起话来温柔又慈祥。

“院长，为什么没人选我？我明明照你说的做个身体健康的孩子，难道我做错了吗？”年幼的卓准扑倒在院长怀里，委屈多日的泪水在这一刻爆发。

院长的手苍老布满白斑，抚摸着自己总能抚慰他创伤的心灵。“小准啊，不要难过。还有下次呢，兴许下次的父母可能更喜欢善良正直的孩子，你要随时做好准备，听到了吗？”

善良正直吗？

“喂，你的午餐还没有吃完？”卓准看着小伙伴把剩余的午餐丢进垃圾桶，回头指责道。

“我吃不下了。”

“不能浪费粮食！院长教过我们！”

“关你什么事，神经病！”调皮的孩子冲卓准露出鬼脸，后者的拳头随即招呼到对方脸上。作为福利院最强壮的孩子，同龄人在他面前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直到院长听到骚乱的声响赶了过来，卓准才停手。骑在身下的孩子奄奄一息，鲜血浸污了他的面部，院长告诉他那孩子彻底毁容，怕是再也没有寻得新家的机会。

没人会再浪费食物，也没人会顶撞院长，只需要自己一个眼神，孩子不会在深夜嬉闹，课上不会偷懒耍滑。卓准为了在领养日让新的父母了解到自己为福利院所做的改变，特意撰写到册子上，这次他的满怀信心，期待着如何装饰独属于自己的房间。

为什么？

院长送走最后一对男女，他们选择了那个毁容的孩子，听说是福利院的赞助商之一，整容手术就是他们资助院方并提供医院。卓准深刻的记得，院门关闭时那孩子回头凝视着自己，像是在嘲讽他终其一生却爱而不得的愚蠢。

卓准枯坐在福利院门前，守望着空旷的马路，期盼能有一对父母回心转意，再次回到这里，面露歉意的拥抱自己，后悔他们差点错过了一个优秀的孩子。

“小准啊。”院长坐到他身边，安慰道。“这并不是你的错。”

“院长，他们只是看了我的手册，冲我笑笑后就离开了，为什么没人带我走？我不是个善良正直的孩子吗？”卓准质问道，这是他最后一次见面会，下个月他就满15岁了，需要在社区的帮助下去学习一门技术，再没有留给他寻找新家的时间。

“小准，永远不要质疑自己，这段时间有你的帮助，我确实省心不少。你要相信，总会有需要你的时刻出现，耐心等待，我的孩子。”

院长伸手揽住卓准，瘦小的身躯此刻却格外高大，她轻捋着孩子的细发，喃喃吟诵起轻灵般的安眠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