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中心粒与赤道板(1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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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廿清晰地记得,当日,向秀娟没有参加“青年人”们最后一次俞城的“七零八零”小聚。
在于畅、秦晴、沈家楠纷纷离场后的大半个小时内,于谭云唐三人觥筹交错、欢声嬉语的热闹氛围里,苏廿按照既定程序,间歇性地保持了对这位发小姐姐视频连线请求的持续性输出,但始终没能将这份“一以贯之”的任务正常完成。向秀娟没有先兆地失约了。
农历腊月初八清早,苏廿接到了一条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讯息:站在己亥的分界点,回望过往,十年,匆匆如流水,一去不复返。熹,我躲过了七年之痒的角门犬,却倒在了十年聊赖的门槛外。房子归我,孩子也归我,孔雀自此东南飞。
苏廿怔怔地空白了3秒,她的担心,原来,从来都是空穴来风、有章可循的。通电话么?她缓缓询问。“先不了”,三文短促的字迹后,再无音讯。罢了,这样也好吧,苏廿这么想了想,端着微微发凉的哲罗汤羹,木木地挪向了东食堂的出入口。风帘两角掀起,倏地灌入了满面满颈子的穿堂雪星子……阳历新年里的第一个工作日,就这么着地开始了。
约摸大半个月前,唐东图在寨子里发布了即将南下入粤的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热热闹闹的感慨惊叹里,唯独丢失了向秀娟的调语踪迹。其实,那晚,苏廿还注意到了另一个同样稍稍有些异样的情况。一向相生相伴、如影随形的沈秦二人,少有地出现在了不同时段中,回复消息上方提显的时间相差了将近3个小时。秦晴几乎与大家同期,沈家楠则显写于午夜后。
以上种种,虽然,都被溺沉在夜以继日、通宵达旦工作中的苏廿,不经意间注意到了,但也只是走了她的脑子,并未实踏上心,设了问,存了疑,转眼即为闹钟声里的案牍劳形和新年伊始爆发的集中防疫大事项所淹没,件件桩桩,千头万绪,应接不暇,如同八月十八袭岸的潮引一般模样,将才露尖尖角的迷啊惑啊,一股脑荡涤入海,却了踪迹。
苏廿的入睡时间彻底失了规律,愈推愈迟,愈迟愈少了胃口,没了困意,失眠症状倒是反其道行之,越来越凸显。当年12月上旬,单位例行体检,一向没什么大问题的健康指标,十数项不同程度地出现了历史性的飘红警告,其中一项标注着“贫血”。苏廿犯了迷糊,瞅着忙里稍稍能够偷点闲的检后规定咨询时段,揣着报告,蹬着小绿,急急匆匆赶往定点诊室寻求答案。说不好,大概率是营养不良,也不排除有潜在疾病的可能,建议到三甲全科医院做下排除性筛查吧,一位上了些年纪的医生给出了他的基本判断与可能建议。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不舒服的,返程途中,苏廿结合着自己的感受这么想了想,如果只是饮食不规律、营养不均衡的话,注意些就是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旋即抛该“杂绪”至九霄云外,归原执念于朝五晚十二。至于二重警报的再次拉响,却是三个月以后的事情了,暂不赘述。
再次收到唐东图的境况消息,是在防疫首年胞兄的48岁生日当天。
一年来,发展壮大最迅速的,大概要数数字网络媒介了吧,不论直播,无论大数据,都呈现出了指数式昂扬生长的态势。虽然,因为防疫需求,人群的实际位移度明显下降,但数字网络产业着实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长足发展。视频会议、直播授课、业务主播等社交新形式、新词汇,井喷式地层出不穷,目不暇接、耳莫穷音。老苏家的“家庭集会”也是在这一时期,应运而生的。其实,这么折腾的主要原因,还是胞兄与苏廿始终担心着只身固居在古城大学新城的年迈双亲啊!念想是么妹子提出来的,方案是胞兄最终拍定的,孩子们邮寄了摄像头,找了楼下的路德阿哥帮忙,协助老人完成安装,并调试妥当,又商定了每周末短报平安的视频见面会等相关事项,末了,倒也算是可以稍稍安心了些了。唐东图去往粤城,并在y学院做了讲师的消息,就是这样在苏家三代的一来二去、你来我往的惦念中,成了焦点,全了话题。
唐的故事,且当别论。半年前的节下,因为配合防疫要求,谭季夫妇、于苏二人,都不曾离俞,沈家楠却在头年12月中旬,怀裹着不足周岁的女儿,陪伴着秦晴回探了古原,叠用了倒休与年假,罕见地请下了小长休。苏廿记得,这个时间,的确还没有相关政策发布下来,不过,正巧是唐东图南飞的时月,前后差不了三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