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成为（下）（1 / 2）
此时此刻，银行里有一个身上绑满雷管、随时可能引起爆炸的男人；大堂墙角二十多个来办业务的人以及银行职员正蹲在地上瑟瑟发抖；银行外被防暴警察围得水泄不通；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耿直却笑着朝正拿枪对准自己、且随时都可以开枪的男人走去，他脸上的假笑终究把千钧一发的惊险幻化为不可思议的离奇——男人看着耿直的笑竟然流下了泪——他脑海里闪现出一个画面：夕阳的余晖从窗户照射进客厅，墙角的橡皮树在墙面上留下光影婆娑，他坐在客厅的餐桌前，老婆在客厅里和年幼的儿子嬉闹，妈妈在厨房里做着饭，窗外传来楼下孩子们玩耍的笑声，那时候他是多么的幸福啊……
“她从来没有嫌弃过我，我死了，她和孩子怎么办……”男人喃喃自语道，怅然半晌，手一松，枪掉在了地上，男人也蹲在了地上抱头痛哭。何仙妹见状连忙从男人身边逃离，扑进耿直怀里心有余悸的哭了起来。
“我对不起你们，我太无能了……”男人依旧蹲在地上痛哭流涕。几乎与此同时，门外的特警破门而入，将他按在了地上。
一场风波就此归于平静。男人被摘下了头套，露出一张沧桑而又老实的脸，面相和神情中透着委屈，连鬓角都有些发白了，怎么也跟刚才那个持枪抢劫两百多万、还要跟所有人同归于尽的劫匪联系在一起。当他被警察押送进警车的时候，耿直走上了前去，或许是男人的那些话触动了他，还让他想起了自己，耿直颇有些动容的对男人说道：“大哥，我跟你是一样的，其实只要活着，总会有出路的”。男人含泪对耿直笑了笑，被警察押送进了警车。
这时，一个领导模样的警察走到耿直身边，拍了拍他的肩热络的问道：“小伙子，刚才我们都在外面看得清清楚楚，你跟他说了些什么，让他放下了枪决定自首的？”
耿直还没来得及回答，闻讯赶来的各路媒体早已围拢上来，端起长枪短炮对着耿直就是一顿拍，各种五花八门的问题轮番抛来——
“请问你当时朝劫匪走去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
“听说那位被歹徒挟持的人质是你的女朋友，你这么做主要为了救女朋友吧？”
“请问你跟歹徒说了些什么呢？”
……
耿直没见过这种场面，他和李万机不一样，并没有那么喜欢出风头、做焦点，当他看到何仙妹正一脸自豪和感动的看着他的时候，突然觉得心里无比的踏实，于是大大方方的对众人说道：“我什么也没说，就对他笑了笑”。
这一简单的回答让在场的众人经历了愕然、不可思议、兴奋等一系列情绪，愕然和不可思议是因为耿直真的就如同他所说的那样“一笑化危局”，兴奋则是因为他们从这份不可思议中捕捉到了新闻的话题度。总而言之，从这天以后耿直因为他的假笑“出名”了。
没几天后，耿直被邀请到市公安局，专门为他一个人举办的见义勇为表彰大会隆重召开。在副市长和公安局长分别字正腔圆、义正严词的发完言后，戴着大红色斜肩带的耿直隆重登场，公安局长亲自授予他锦旗和伍万元奖金，在场的记者媒体纷纷拍照，连续不断的快门声后，便是耿直的发言时间：
“笑是一个我们在很小的时候就都已经认识了的字，也是最让我们习以为常的表情，可现在对于很多人来说它变得越来越奢侈了，这个我们在襁褓中就能掌握的表情，现在却越来越少的出现在我们脸上。尤其对于以前的我来说，因为我是一名殡仪车司机，见惯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我是最不适合、也不应该笑的人，我也已经忘了什么是笑、什么是开心了，其实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因为“笑”化解了一场危机……我头一回当着这么多人说话，也不会说特别漂亮、上档次的话，我只希望能在更多的人脸上看到笑，看到他们发自内心的笑，包括我自己在内。谢谢！”耿直的话确实不像市长、局长那般“振聋发聩”，甚至在如此庄严的场合显得有那么点不合时宜、撑不起如此宏大而正经的氛围，但是台下有两个人却在他说完这番话以后由衷的、甚至热泪盈眶的为他鼓掌——这两个就是何仙妹和李万机。
何仙妹因为耿直不顾自己的安危救了她本就十分感动，听闻他说完这一番话后更觉得他几乎成了真善美的化身、传递爱与快乐的大使，不由得流下热泪；而李万机向来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场面，他斥巨资四处做慈善也没有得到耿直这样的待遇，又是羡慕又是替好兄弟开心，心中五味杂陈也落泪了。事后，耿直做东带上何仙妹、李万机一起把酒言欢，耿直豪爽的举起酒杯对二人说道：“今天大家敞开吃、敞开喝，我请客！我真的做梦也没想到我也会有这么露脸的时候，高兴！”
“直哥，我对你是羡慕嫉妒没有恨！我费半天劲、劳民伤财还分了手都没能像你这样，偏偏你就得到了，真是替你高兴！”李万机说道。
何仙妹听了李万机的话，笑着纠正道：“喂喂，照你的说法他好像轻而易举就当上见义勇为的英雄似的，当时可是非常危险的，稍有差池不但他和我的命没了，连着银行里那二十多号人都没命了！”
“失言失言，敬你一杯道个歉！”李万机连忙端起酒杯跟何仙妹碰杯，接着又跟耿直调侃道，“直哥，我这嫂子你是找对了，人漂亮也就罢了，关键还能霸气护夫啊!”
一句话说的三人都笑了起来。
李万机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问耿直道：“直哥，你的笑真的挺玄乎的，我记得我跟吉莉莉分手心情不好的时候来找你喝酒，你当时莫名其妙的发笑，我心情立刻好了起来，一下子就看开了。你的笑不会有什么超能力吧？它到底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