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被时间埋没的人（2 / 3）

是的，凝固在水中。

整个鱼池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冰块，透明的冰层中能看到瞬间冻结的气泡，活灵活现的鲤鱼，挥舞爪牙的螃蟹，弹跳的虾米，探出脑袋的老龟，摇曳的水草。

黑猫就停在鱼缸前面，丁枢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猜测着黑猫的意思，千方百计带他过来，总不至于是让他来给猫抓鱼的。然后瞥了一眼黑猫，就看到黑猫低下头，再抬头，就仿佛有一种奇特的感情，伴随着眼泪滚滚落下。

黑猫停顿了一下绕过巨大的鱼池，走到一张床边，那里放了一架躺椅，躺椅上躺着一个枯朽干瘦的老者，黑猫叼了一个小瓶给老者喂下，然后在老者胸前团成一团球，就像普通的家猫跟着眷恋的主人一样的亲近的举动。等了会儿，老者醒过来了。

就像从遥远的地底发出的悠长呻吟，老人喉咙里一声长长的叹息，睁开了眼睛。

丁枢心里充满了忐忑不安，尽管眼前的老人就像一个普通的乡村老者，躺着的姿态，就像每年秋收之后，在庭院里，在村中大谷坪老树下喝一口茶，含饴弄孙，下棋聊天，一样的平静老朽。

“什么时候了？”

老人含糊问了一句，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天色将明未明，问侍候的小辈儿孙。

丁枢想了想，道：“清渊十三年，五月，老人家安好！”

老人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丁枢会回答，又笑了一下，道：“是个机灵的小子，我老人家睡得可够久的。”老人笑起来，沉积的灰尘扑簌簌眉毛，头发，脸上落下来，随着他略微起身的动作，椅背往上抬重新调整了坐姿，原本尘封的灰尘落下，老人就像一个活生生的化石苏醒过来。

这个过程充满了一种诡异和惊悚，让丁枢联想到乡间传说的尸体，鬼怪，山魈，等等妖魔鬼怪的恐怖故事，丁枢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了几分，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

老人醒来恢复状态花了些时间，上下打量着丁枢，一双眼睛比寻常的老人要更加清亮深邃，目光上下扫完，笑呵呵的道：“两把破烂匕首，两只飞镖，两把剑，小子，你警惕性不错，就是本事差了点！”

丁枢没敢在老妖怪面前乱说话。

老人摇头，道：“一点随身物件还是在我这儿捡的，这么年纪轻轻，怎么跟个捡破烂的一样！不像话！看你就学了个练气，还不怎么样，其他的本事学没学过？”

少年闭嘴不说话，老人见他不敢搭话，叹气似乎抱怨起来，伸出枯瘦的手臂在扶手处摸索，磨磨蹭蹭了一会儿，又停下，看了眼丁枢，上下打量，那眼神看得丁枢全身发毛，头皮发麻。

但是这时候，反而不能就这样沉默下去，丁枢暗暗戒备，反问道：“你是什么人？”

老人气笑了，道：“你闯进我的地方，反过来质问我是什么人，外面的晚辈都这么讲礼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