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伤逝和奇怪的地址（1 / 2）

两人等了会儿，甘姑娘从里面出来，对着两人行礼毕道：“多谢两位的相助，奶奶请两位进去。”

余思夫人点点头，带着云音进去，不知是窗外的光线黯淡，还是即将到来的死亡给人的昏暗感受，桌上点着一盏油灯，老人斜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两人在窗前坐下。

等到甘姑娘带着哭累了睡过去的弟弟在一侧等候，老人才开始说话，声音虚弱，胜在咬字清晰，神智清楚。

余思夫人道：“不知道老夫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即将面对死亡，甚至能感受到身体里每一分每一秒消失的生命里，老人并没有那么畏惧，唯一不舍的，放不下的，只有年轻的孙子孙女，而能停留的时间太过短暂，老人一瞬间无数画面在眼前划过。

甘老夫人仿佛在回忆，余思夫人没有催促，静静地等待，很快，甘老夫人清醒过来，眼中带着歉意，用低沉，虚弱的声音道：“姑娘，是冲着丁小哥来的，我要谢谢他，还要谢谢姑娘，三番两次，劳动你们来解围，那天走后，再没有人来找麻烦，想来也是姑娘出了力。”

余思夫人摇头，道：“那是丁公子所为，老夫人谢谢丁公子就是。”

甘老夫人见余思夫人说起丁枢时眼中带笑，便明白两人关系不同，也不说破，道：“丁小哥年纪轻轻，初来乍到，万里迢迢而来，历经劫难，本该是我来招待照顾，奈何家中大变，当时本就沾染麻烦，更不敢牵连到他，是以不敢过于亲近挽留，我是十分感谢姑娘替我照顾他的。”

余思夫人道：“老夫人严重了，丁公子不比旁人。”

甘老夫人露出一丝笑容，低咳两声，喉咙里痰声哗哗，甘姑娘靠近来，用痰盂接过，擦拭干净，将空间重新让给两人。甘老夫人歉然，要说什么，又是一阵咳嗽，却说不出话来，余思夫人上前两步帮忙抚平气息，才终于能说话：“是啊，不是旁人！”

余思夫人一时失言暴露了与丁枢的亲近关系也不在意，笑了笑，一旁的甘姑娘抬头看来，她沉静温柔的笑容依旧，并不否认。

甘老夫人也不知道刚刚那一瞬在想什么，叹了口气，道：“既然是自己人，那我就不多说了。”老人眼神里露出一丝哀求来，放在被下的干枯的手动了动，甘姑娘上前两步握住，老人看向余思夫人。

“先夫与萧先生的一点交情，竟然拜托至此，还要依靠一个素未谋面的师侄照顾……实在是让我汗颜难安，只是我如今一去……家中就只有他们姐弟，多有艰难，不得不请姑娘帮忙。”甘老夫人声音逐渐低落下去，眼神闪着光，一只手用力伸向余思夫人。

余思夫人伸手握住，只感觉那手干枯而冰凉，握在手里轻飘飘的几乎感觉不到重量，而又沉重无比。

老人的托付，让人难以拒绝。

余思夫人握住老人的手，放手盖住老人的手背，安慰道：“老夫人放心，他们姐弟有我在就会没事，回头我就接他们姐弟去我那里。”

甘老夫人喘息道：“……好姑娘，真是个好姑娘……我谢谢你，我让他们姐弟谢谢你！”

很明显的，老人的精气神攀升到了巅峰，在迅速燃烧的生命力中激动起来，余思夫人也生出些难受来，舐犊之情让人动容，临死前的牵挂，更是让人心中沉甸甸的，灯火照在老人老人斑遍布的脸颊，额头，老人挥舞着手臂，指着甘姑娘姐弟两人，道：“你们跪下磕三个头，我死之后，就将你们托付给她了。”

余思夫人没有避让，甘姑娘扶着迷迷糊糊的弟弟，两人对着余思夫人磕了三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