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娘娘坝村(1 / 2)
人家赶路,再苦也不过是风尘仆仆,少恭现在是一身的水和泥。从大堡镇到娘娘坝村不通汽车,他背着包,拎着箱,艰难地行走在一条杂草丛中踩出来的土路上。昨夜下过雨,小路泥泞不堪,黄色泥浆极其殷勤地拉扯着远方客人的脚步,下午五点的太阳比理发店的老板娘还要热情。
少恭根本没有心思去欣赏沿途“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的乡间秀美景色,虽然这样的景色曾被他在校园里反复吟唱和无限憧憬。“看来只有游手好闲的人才有可能成为一位浪漫的诗人“,少恭苦笑道。此时此境,他浪漫不起来。汗水顺着头发流进嘴里,咸咸的,粘在身上衣服让内心无比地烦燥,时不时抬头瞧瞧前方,又瞧瞧双手提着的沉重的书箱,好几次差点忍不住要把它扔了。
“如果扔了,人就跟干了的青蛙一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少恭不停地喃喃自语劝自己打消愚蠢的念头。
大堡镇娘娘坝村座落在太山和细山交汇处靠近山脚的地方,到达目的地己是深夜了,经过六个小时的上坡下坡,走走停停,此时的少恭已经四肢僵硬,精疲力竭。呈现在眼前的村子是一团黑糊糊的影子,家家户戸早已沉睡。
正在彷徨不知所措之际,少恭发现村口有个被几棵参天古树围绕的小水塘,沉静的水面在晦暗的星光下乏着黧黑的微光,少恭毫不犹豫地把所有行李放在一棵树下,沿着一直斜着延向水面的石砌码头走下去,猛地和衣跳进水里,片刻间,身心完全陶醉在令人骨软筋酥飘飘欲仙的清凉中,“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诗人的豪情逸致又回来了。
山里人睡得早,起得也早。才凌晨五点,整个小村庄已经在阵阵高亢雄亮的鸡鸣声中苏醒了,一栋栋茅檐瓦屋响起了吱吱呀呀的开门声、泼水声、老人咳嗽声……陆陆续续,一户户升起了晨炊的轻烟。
韩四爷每天早餐前都要村前村后溜达一圈,刚走到村西头水塘边的老樟树下,远远地瞧见树底下侧卧着个人,不知死活,也不敢再往前走了,脸色苍白地跑回村里叫人。
少恭沉睡中被人催醒,朦朦胧胧中发现脑袋旁蹲着三四个中年男子,这些人的脑袋都快蹭到自已脸上,周边还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他们对着自己指指点指点,脸上和眼里写着焦急,焦急中还带着几分好奇。
蹲在脑袋旁的男子中,有一人是村长。身材魁梧满脸黝黑的村长轻松地提起少恭的行李,把他领进自己的家里,挥手让村民散去。然后骑在门坎上,看了眼坐着的少恭,也不问话,不紧不慢地往烟锅中装烟丝,装满后摁实,用火柴点着了,一口接着一口地抽起来,黝黑的面色慢慢变成紫红。
村长媳妇和两个女儿拘谨地立在少恭不远处,大学生身份让少恭在他们眼里顿时高大上起来。
少恭把自己的身份和来意跟村长说了,并给村长看了打印了地址的纸条。
“西沟哦,那个山山坳里,最近是些政府来的人在那打井喔,还搭了个棚子咧。”少恭费了很大的劲才听懂村长那带着一丝丝普通话味的乡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