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1 / 1）

北埂

与我们南埂遥相呼应的是离我们数里地的北埂，那里也是我们经常玩耍的地方，而且有许多的同学也都在北埂居住。所以，即使我们的家在南埂，但是北埂也烙印在我们的记忆深处，或许某一天或许北埂也会像南埂一样消失在我们眼前，连同那些青春的年华掩埋在地下，但我们会同样铭记于心，因为那里有这着我的童年和少年的全部历程，即使那土埂不再，即使现在只是一片荒芜，但每当我们经过那里的时候，眼前都会浮现出以前的场景，历历在目。

小时候最喜欢看到北埂，因为那个时候喜欢远方，喜欢到处游玩。而每当坐着爷爷拉着的架车子朝着北埂走去，我们就很是欢欣鼓舞。以至于我们很乐意看到北埂，其实不是因为北埂而是因为那里的不同，不同于我们熟悉的南埂。那里有我们不熟悉的事或者物，那里有使我们好奇的东西，或是人或是牲畜。

特别喜欢看到那里的一棵桃树开满桃花的样子，似一位娉婷的柔美少女，亭亭玉立的端看世间，看路过的人或者一阵风，一场雨。而多年后再去到那里，再走过那地方，那桃树却只剩一树枯槁，残枝烂叶胡乱躺在杂草丛中，不再有一丝一毫的生机与活力。虽然眼前可以脑补当时桃花朵朵盛开的场面，但是俨然这里已经像是被战火洗礼，我的记忆深处的长河也就此被横断，感叹世事变迁，往事不复。

小时候总觉得世界就那么一点，我们在南埂上面有房子，自己的家，然后玩乐也在南埂周边，甚至都没有出过了南埂周边的几里地，自然那北埂也是很少去的。一来自己小，不愿意远离自己熟悉的家，一来大人也不允许我们跑太远，因为去北埂那里需要经过那马路，马路上面车辆太多，很不安全。所以我们的童年便是困在那南埂周围，只是即使如此我们也丝毫不觉得孤单和寂寞。因为我们南埂也是住着许多的人，有玩耍的伙伴，而且那些伙伴都乐意与我们这些同龄的孩子一起玩。

但是某一天爷爷带着我出门，我问我们去哪里？他说去北埂，如此我才得以第一次领略到被埂的风貌，那个时候也是刚刚有记忆。尽管在此之前我也跟着爸爸妈妈赶集的时候经过北埂，但是那个时候记忆很是模糊，我们只是从那一条通往自己村子外面的道路上面经过，根本没有仔细的看过北埂的样子。

和爷爷一起到了一家亲戚那里，说是去取一些播种的稻种子。于是我们从南埂出发，然后穿过鸡肠小道，再经过八分地旁边的突兀的在两块地之间的泥巴小路后便可以看到北埂了。在艳阳高照的那一天，北埂在我们眼中很是高大，周围的那些洋柳树更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美艳无比。

一阵风吹过，那眼前的北埂在晃动的树木之间岿然不动，似一位看淡世间的镇定自若的老者，虽然他的眼神浑浊，虽然他的皮肤布满着褶皱，但是他却是给我们安稳的一位慷慨赐予者。随着渐渐靠近北埂，我发现它和南埂是有差别的，最为直接的就是它的埂没有南埂那么高，上面也缺少一些杂草，没有南埂那样包揽万象。但是北埂这般小巧却使人留恋，因为它始终像是一位面容清秀的少女，就端庄的立在那里，等待某一天雨后或者夕阳西下的时候，它才完美的展示自己的无限魅力。

等到上学后我们在学校里有了许多新的玩伴，同学。而学校离我们南埂是较近的，所以上下学比较方便。但是北埂的同学却说远点好，走在路上见到谁家的菜地可以品尝一二那里面的蔬菜水果。所以一度我们南埂的孩子是羡慕他们，但是与北埂不同的是，我们南埂除了有一条颇宽的河，还有许多的鱼塘。但是北埂的好处是在那里玩耍起来不用大人过多担忧，毕竟水少不容易有跌落下水的风险。

我们那里小学里的学生基本上都是周边的各村里面的孩子，所以也都没有什么地域的差别，或者歧视性的东西。但是某一天体育课上我们班的班长却做了一件让人很是不解与反感的事情，就是我们做运动，比赛跳绳，要分北埂队和南埂队，自然这位企图不善的班长是北埂的人。而愿意加入他们北埂队的不属于北埂的同学是颇多的，所以我们南埂队里面人数就少了许多。但是我们不愿意输了比赛，因为这关乎我们南埂的声誉，我们不是他们口中的南蛮子，而应该是他们心里的王。

比赛还没开始我们之间开始制定规则，讨论到最后决定以两队里面跳绳最多的那位和跳绳最少的那位的数量的和来决定胜负。但是刚一比赛过半，班长就耍赖不玩了，以至于他最后成为了我们的笑柄，不只是我们南埂队，还有他们自己的队伍里面的伙伴。

但是当我做了班长后我们班级除了一些寻事滋衅的同学会偶尔打架外其他的人倒是很温顺。而我拉架的一贯作风就是先挽住一位的脖子，然后直接拖走，因为我那个时候在他们之中个子较大，所以他们这些毛孩子根本不敢反抗，也反抗不了。

待与这些同学渐渐熟络起来后我们这些南埂的孩子到校很早，一来因为距离较近，二来我们乐意到学校玩耍。所以某一天我们几位同学会在上课之前到北埂去迎那些同学。至于能不能迎到，当然我们没有考虑过，因为不需要考虑，他们既然还没有到学校就一定在家里。但是某一次我们还是失算了，因为我们去了北埂迎他们，他们却去了南埂找我们，以至于我们劈叉了，如此直到听见上课铃响，我们再跑回去已经迟了。这天我们都站到了教室外面，互相埋怨的我们在外面大吵了起来，以致于我们又被赶到了楼下，站到了操场上年亮相。

后来我们这些不安份同学几人热爱上了赶集，几人蹬着自己的铁驴子便约好一起在北埂碰头，然后一块向十里地之远的集市赶去。而这种行为乐此不疲，以至于后来课堂上面老师就说看见了我们，只是没有点明是那几位同学而已。

记忆最深的还是去北埂一位同学家里，那天刚下过大雨，但是对于一心想要赶集的我，自然不会因为地上泥泞就放弃了自己惦记了一个星期的念想，毕竟好不容易才等到了周末，所以即使那自行车经过泥巴路会粘上一轮胎的泥巴，我还是克服重重困难到了小学同学陈某某的家里。尽管北埂的泥巴路上面不似那些大块的泥巴，但是那里却都是泥糊子，不落地还没有事，一旦脚落地，那么鞋上就好比糊满了一层黄色的漆一样。而且这个时候骑车是难以掌住把的，所以有人便摔倒，当然情况比较糟，全身的稀泥巴。

北埂的路就是如此，一到雨天就是稀泥巴蹅湳的。这点也是他们北埂人厌烦的事情，虽然心里不那么欢喜，但是骨子里还是热爱自己生活的环境的。

待那桃红柳绿的时候我们会到北埂同学家里偷桃子，或许会被抓到，但是我们决不屈服，大不了被打上一顿呗，但是那桃子太过美味。比我们南埂那里长的桃子要好，因此我们也都对北埂那里的桃子情有独钟了。

当多年后南埂被推平了之后，北埂却还在依然屹立不倒，自然有些东西还是要保留一些的，不然我们只会成为历史的罪人。比如那埂作为我们村里独特的景观，难道就该为了一句拆除危房而被全部推倒的吗？要你拆危房，你拆房子就是了！那埂招你惹你了！那埂可是我们先辈一点点，一担担的挑的泥巴建起来的，难道就该因为一句拆危房而全部把那些先前的功绩毁于一旦吗？难道我们不该留下一点念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