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森林(1 / 7)
我从山顶望去的时候,便见那片树的海洋极其庞大,走进其中便更加觉得如此,幸好那条小河也流进了森林区。我跟着那条河流走过去,也不怕迷路。森林中树虽多,但并不阴森,反而觉得很明朗仿佛每棵树上都结着太阳似的。那铺满落叶的地上软绵绵的,就像那青草铺就的小路一样,让我不再疲惫。我听见很多很多不同的鸟叫声,看见很多不同的树,河流上也飘落了叶片,翠绿的,像浮萍一样。我沿着河流一直走着,突然河流转了一个弯,我转身走去,只见前面有一个大石堆,河流往前流进了石堆中两块大石头的缝隙中,不见了踪迹。我走近了看,那石堆下是一个大洞,深不可测,只听得见隆隆的水流声。
没有了河流就没有了方向,我站在那河流的尽头不知道该怎么办,然而,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串长长的脚印,就从我站的地方一直通向森林深处,那串脚印很小巧,肯定是一个女孩子的,而且,那串脚印也是赤脚踩成的。我沿着那脚印向前走,一路上越走越熟悉,那风景也仿佛是曾经所见,我猜,如果再往前走,便是一片银杏林了吧,那儿有明媚的阳光,树下有着扇形的树叶,这是我的记忆告诉我的,可是,我记得,记得那儿好像有一个物体,它就在银杏树包围着的草地上,它与阳光、羽毛、鲜花,与自由有关,它一直就在我的脑海中,只是我一时之间记不起来。
我往前走,随着脚印一个转身,果真是一片银杏林,那脚印就在那儿消失了,那个我熟悉又被“遗忘”了的事物,居然是——一幢木屋!
这,这是我在梦中见过的场景,这森林、这阳光、这木屋的落地窗,我都曾经梦见过那么多次,今天居然真的来到这儿了,难怪刚刚进来时如此熟悉,我欣喜若狂,想不到真有这样美好的地方。
这是我的梦。
我的心跳动得好快,我蹲下身去,抚摸着树下的一棵棵小草,又摸着树干慢慢站起来,我走的每一步我都曾经走过无数遍,草地上的小小的花,每一朵我都记忆犹新。我每次刻意避开它们的步伐都如此吻合。
我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双手推开那扇原木的双叶门,我并没有看到成片的鲜花与羽毛,只见阳台上精致的水瓶里插着几支花,几只长着很好看羽毛的小鸟站在窗台前,叽叽喳喳叫着,我打开门的声音并没有惊动它们。木屋里还有一个桌子,一把椅子,都是木头的,没有刷漆,但打磨得很光滑,桌子上放着一堆纸,放得很整齐,纸上仿佛有字迹,我慢慢地走近,拿起了那堆纸,吃惊地发现那居然是我的笔迹。
我迅速地翻动着它们,那全是我以前写的拙劣的诗,它们怎么会在这儿呢?
这森林、草地都曾经有过那个人走过的痕迹,说不定,就在这周围呢!说不定,只是恰巧出去了呢!我四处跑着,一遍又一遍叫着名字,可是,没有人回答我。
我愣在那儿,心里头闷闷的,很难受,我多想见……
我转身走进了木屋中,关上那扇双叶门,然后走近了桌子,拿起那堆诗稿看起来,那诗稿仿佛纷飞在了空中,往事又重临我的心头。
在这个小木屋中,能再次见到以前的文字,真是一种缘分,翻动着这些青涩的诗句,一种怀旧的感伤猛然袭击我的心头,我一抬头,便看见窗外树叶间一片片细碎的蓝天,眼泪差点掉落了下来。
这些诗我从未寄出去过,一则是因为我对它们不满意,这些拙劣的诗编辑们定然不会发表,二则是因为我不希望我的情感被别人知道,尽管在这些拙劣的诗句中,情感表达得并不纯粹。我写诗是因为高中时我爱上了海子和北岛的诗,虽然有些我并不能完全理解,但那奇妙的感觉告诉我,只有诗才是情感真正的载体,于是我也试着把自己的情感注入这些短小的句式中,虽然有时力不从心,虽然有时才气不足,但我还是有了一些尝试的果实,就是现在在我眼前的这些诗稿,可是写完之后,我才发现,诗与别的文学形式不同,它是有灵魂的,需要灵感和悟性才能写出来,我写的这些文字,提前注定了我成为不了一个诗人。所以我不愿看到我写的诗,于是把它们交给了周韵保管。
看着这些诗,仿佛是在看另一个人,那是另一个我,那是年少的我,那个我感性、忧郁、做事不计后果,那个我什么都不去计较,所以什么也不懂。现在他仿佛就站在我面前,与现在的我截然不同。我每翻动一首诗,他就变换一个摸样,或沉思,或忧郁,或开心,这些诗就是他的传记,比任何文字都要生动。
但是我突然,很突然地看到了几首诗,那字迹并不是我的,哦!那梦中纷飞的诗稿上的字迹不就是那个人的字迹吗?清秀、干净,字如其人。
我不能确定这些诗都是我写的。
我让感伤和忧郁在生的忙碌中渐渐淡去,让以前的我化为一个符号,所以自从我工作以来,就从未写过一首诗。这些诗是不是我写的,已经不重要了,它们都是关于我的回忆,我把这些过去的回忆装进背包中,让它们和我一起前行,那是我一生中最为珍贵的东西。
除了手写的诗外,诗稿中居然还有一组诗,叫《秦诗》,这组诗在我记忆中毫无印象,从创作动机到诗的内容我全部记不清了,难道是当时历史老师在讲秦国历史?难道是因为我看了某些关于秦国的书?……
这组诗一共有三首,分写了公孙衍、商鞅、张仪这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