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野心（2 / 2）

来了，来了，这才是这幽州小王爷真正的意图呢！

李重光心里明镜似的。

自己身为大唐皇子，若答应去观幽州王耶律洋的登基之礼，就等于大唐承认了幽州立国，幽云十六州从此与中原朝廷再无关系。

此事非同小可，连当今皇帝李承源都还举棋不定，当儿子的李重光岂敢轻易表态？当下道：“我们此番来，正是要跟小王爷商量这件事情。”

耶律焱笑呵呵地道：“好，好，天朝是决定派寿王爷去呢，还是派大皇子福王去呢——大唐天子亲临，咱们是不敢奢望的。”

李重光道：“幽云十六州自古以来便是中原土地，被石敬瑭那不成器的伪朝廷暂时割让出去，终究是会回归中土的。幽州王这一称帝，幽云十六州便自立成了一个国家，我朝上上下下，都觉得不太妥当。”

耶律焱笑道：“石敬瑭裂土封疆，为时久远，不说也罢。人家说孩子大了，自然要分家，大唐与幽云就算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现在分居南北，民情风俗各不相同，形势使然，那也是要各自成家的。况且东倭与西陀垂涎中原风物，一直想要南下，我幽云建立大珉王朝之后，横亘于唐与两番之间，便是大唐北方的屏障，东倭与西陀想要南下，须得先过了幽云这一关，于大唐有百利而无一害，大唐应该乐见其成，二位皇子殿下也该大力促成才是。”

李重光微笑道：“耶律兄说得有理。但古语有云，合则力强，分则力弱。西陀与东倭虎狼之辈，确实一直妄图染指中原，如若兴兵，幽云首当其冲，定然独木难支。不若中原与幽云合二为一，并力同抗外侮，岂不是美事？是以小可思之再三，特来跟小王爷商榷，如若合二为一，父皇要封令尊一个怎样的大官，这才合适。”

耶律焱笑容一僵，怫然道：“寿王这话好没道理！幽云十六州不归中原统属，已跨晋唐两朝，便是与你大唐并肩，也已历光复和中兴二位皇帝，迤逦数十年之久。幽云十六州划地自治，自己委派官吏、自己制定律法，和一个国家何异？如今，我父王与大唐天子平起平坐，何其逍遥自在，你却要来封我父亲做官。又有怎样大的官职，可以配得上我父皇登基这光耀千秋的功德伟业？”

李重光不动声色，道：“耶律兄莫非忘了新州之盟了么？按盟约，幽州不可立国。”

耶律焱阴沉着脸道：“风水轮转，时过境迁。我辈岂可拘泥陈规，食古不化？”

他拿起茶杯似想喝茶，却又把盖子一盖，重重地顿在桌面上，茶汤都差些泼了出来。

李重光斜目而视，缓缓地道：“耶律兄莫要生气着急，有事尽可慢慢商量。”端起茶抿了一口，心下暗自计较。

李重光此来，本就是奉了当今皇帝李承源之命，来试探耶律焱口风的。

当下时局，中原及江南经历累朝战乱，本疲敝已极，新唐立国之后，经光复皇帝李传嗣和中兴皇帝李承源两世治理，民生安定，国力蒸蒸日上，渐趋兴旺发达。

幽云之地自数方订立新州之盟后，便成新唐、东倭、西陀边贸重镇，光是抽头的税银，已赚得盆满钵满，为了遏制新唐，更得西陀和东倭大力扶植，这些年下来，早可谓富得流油。

其兵器铠甲，有东倭冶铁之术锻造的上等好铁作原料，刀枪锋锐、盾甲坚固；其军马，有西陀供应的西域良马当坐骑，高大迅捷、耐力持久，若论单兵战力，幽云兵马实在唐军之上！

是以，目前新唐对幽云十六州的优势，不过是人多地广、份属中原正统而已。

别看耶律焱面子上对新唐群臣尊崇备至，但骨子里那份傲气，却似乎与生俱来，李重光这一试探，立刻便当面顶撞，显露了出来。

只听耶律焱面无表情地道：“新唐，大国也。二皇子金口玉言，本来说什么就是什么，小王无不从命。但父王登基之事，乃幽云十六州举国之意，也是小王出使长安的初衷，无可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