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混沌暗沉（1 / 6）

镜子出现的那刻，陈镯然的目光便开始盯着那面镜子，长久没有动作，连抵在唇上的手指也没有离开一分一毫。司徒诚铄微微拉动她的袍角，方正的脸凑近了她，温水点点的目光相触，询问道：“师父，怎么了？”

陈镯然手向后扭转，扶上后脑勺挺挺脖子，这才抽离停留在镜子上的目光，“那个是运时镜。”

司徒诚铄眼睛睁大了些，看向幻境中的镜子：“就是《古来奇物》里那面能够反映具体事情真相的镜子？”

“嗯，”陈镯然点头道，“难得的宝物。这位小道友实力不俗，看来是升仙带的人了。”

司徒诚铄双唇间展露一线，本来想再说什么，程远那边很快又有了新动作。

镜子里探出一条条的白带，像歌女的飞扬起来甩动的裙袖，缠绵又强硬地挽上程远细如苇干的手腕。

在程远的指引下，白带又勾上了程近的手，程远的侧脸对着尚勿，精致当中结合着刀削的坚毅，那是没有华丽的宝石点缀，只有扛下千锤百炼、在充满红热的练剑炉中不断烧灼的剑柄，熠熠生辉，“尚姐，要一起吗？”

“自然，姐信你的。”尚勿主动握住了其中一根在风中晃悠的带子。

程远的脸瞬间变得跟小贩货架上摆的木偶娃娃一样呆板，她没想到认识尚勿愿意陪她一起面对未知的风险，而且尚勿先前很爱说法术那些都是糊弄人的鬼把戏，对道士呲之以鼻。

她站在吵吵嚷嚷的街上，只能低头尴尬地笑，也不接话，任凭尚勿把他们两人从那些蓝袍道士身边拉走。

程远被对方的信任暖到孵化了笑容。

“好，走吧！”

老旧的村子里灰烟四溢，大片黑压压的乌鸦拍打翅膀在半空中飞翔，嗓子里拉扯出发出沙哑的叫声，飞的累了，只得停留在屋顶上，落了一排，因为周围没有树，哪怕是围着菜园的篱笆或枯死的木干。

地上七扭八歪躺着的的是猫狗的尸体，苍蝇迷恋地吮吸它们身上腐烂的伤口，他们凑近尸体身边，那堆绿到发金的虫子轰然飞走。

“饥荒？”尚勿看到这副诡异的场景心生抵触，望去远处无穷无尽的黑暗，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线波动的不寻常。

“那片黑雾是邪气，”程远的双手合住她的手轻声道，“要是饥荒的话，这些猫狗的尸体早就被吃掉了。”

对啊……自己竟忽视了这一点，尚勿两层浓密的睫羽互触交插，心里摇头叹息。瞧瞧自己这副德行，这么容易慌乱，待会儿不得给程远拖后腿么？

程近眨巴眨巴圆滚滚的眼睛，黑色的瞳仁轮了一圈，敏锐地察觉到尚勿内心的忐忑，小嘴微张，咔嚓脆道：“尚姐，姐姐很厉害的，有她在的话，再带十个人都不会有风险。”

程远咂摸出来程近的弦外之音，转过身来安慰尚勿，“我从小就练法术，见过的妖魔鬼怪、经历过的事情比常人要多得多。尚姐又不是道士出身，头一回瞧这血腥场面，可比我当年刚出山的时候要强多了。”

话音未落，一群人跑上离他们所在树丛不远的小路，从他们相差无几的服饰和口音上来看，应该就是晴日村的村民，可是他们身上却一点儿没有受到鬼气的影响，个个健步如飞，铜色的强健肌肉被汗水抹的增亮。

村里的巫婆由两个人架着快步走在前面。她的眼皮搭拉下来，叠了好几层，穿着花绿色的怪异袍子，上面绣着不知名的张牙舞爪神兽，在袍子上扭曲身躯，分辨不出原本模样，红袍摆挂着一串金色的穗，用的年岁久了，绳线间夹有头发丝细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