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刘文静居功自傲自取其祸,李渊杀鸡儆猴震慑功臣。(1 / 8)
武德二年的上半年真是个多事之秋,这边对付李轨的同时,而北边负责镇守李唐龙兴之地晋阳的齐王李元吉也让高祖李渊伤透了脑筋,暗中弹劾他的密奏如雪片一般飞到高祖的桌面上,拆都拆不过来。高祖震怒,这个从小就不受待见的李元吉,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烂泥扶不上墙,于是高祖一气之下,便下令免了李元吉晋阳留守的职务,回京待诏。
李元吉这个人,怎么说呢?一种人格的诞生,必定离不开这个人的人生经历,要了解一个人,就得了解他的人生经历,而要了解这个李元吉,那就得从他出生的时候说起。
公元63年,那天夜里,太穆皇后窦氏的第四个儿子正要出生,临盆之际,却因难产被疼得死去活来,差点要了她的命,幸好她此前已生过几个孩子,也幸好府里的老稳婆经验丰富,才顺利地把孩子顺下来,若是换了初次生育的女子非得疼死不可。
胎儿生下来了,抱她到面前一看,只见这胎儿眉头紧皱,满脸凶像,哭声也不洪亮,听到耳中仿佛呜呜声,不觉有些瘆人。
窦氏瞬间想到了《左传》中“郑伯克段于鄢”的历史故事,郑伯生而克母,以阴谋杀弟囚母,不仁不孝!想到此处,心中顿时对这个差点要了她命的初生儿,充满了厌恶,说了一句:“此子克母,他日必然不孝,当速速弃之。”于是当即令贴身侍女陈善意赶紧把孩子抱出去丢掉。
然而陈善意看着这个刚出生的婴儿,心中顿时动了恻隐之心,不忍抛弃,竟私自将这个孩子留在了自己的居所,与同室的几个婢女偷偷地养了起来,直到几个月后,李渊回来,才特意向李渊报了喜。
李渊回来了,窦氏就是再怎么厌恶这个四儿子,也不可能再抛弃了,索性就把这个孩子交给了陈善意扶养,之后她也不怎么关心这个儿子,完全是一副让其自生自灭的态度,而李渊看这孩子才几个月大,毛发就比其他孩子旺盛,活脱脱像个小胡人,如是想着,便给这个儿子取了个“三胡”的小名,叮嘱了几句,便又忙于公务,没空管了。
反而是陈善意,把这个孩子当成了宝,放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直细心地照顾着。
就这样李元吉享受着李家嫡子的贵族待遇,却始终游离在家庭之外,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没有人在意他,就连被父亲母亲责备都是一种奢望,仿佛他就不应该存在一般。所有人都宠着老二,就连那个病怏怏老三,也都得到了他难以得到的关爱,凭什么?凭什么自己也是嫡子,却还不如庶子?凭什么自己就只能由一个卑贱的婢女来养?不公平,太不公平了!李元吉幼小的心灵,在父母的漠不关心中受到了极大刺激与摧残,他嫉妒,尤其嫉妒老二李世民,凭什么他能得到父亲母亲的重视?难道就因为他早生了几年吗?凭什么自己见了他就得低头?凭什么他可以动不动就来教训自己?凭什么他那般好命?这种种的不忿,嫉恨,在逐年累月的叠加中,逐渐催生出了他极端自私,冷酷,暴虐的性格,从小被人忽视,不被人爱,也从不爱人!
窦氏因生李元吉时伤了元气,落下了病根,身体一直不好,没过几年便病逝了!李元吉从此失去了母亲,然而他的心里却并不在意,看着哥哥姐姐们哭得死去活来,他却半滴泪水也挤不出来。
母亲走后,父亲更是一心扑在工作上,常年在外,府中的事务全都交给了长兄李建成,毕竟是同胞兄弟,李建成对他也颇为照顾,然而他却并不感激李建成,因为在他看来,无论是父母的关爱还是生活待遇,这些兄弟都占据了他应得的份额,得到的都远比他多得多,李建成的照顾是理所当然,就应该这样做,而且这还远远不够,他还应该得到更好更多的补偿!
……
也许正因得不到父亲的关注,所以他的生活相比李世民等人是极为放纵的,比长安城里的纨绔子弟还要纨绔,当时北方的贵族们都酷爱游猎,李元吉当然也不例外,他甚至曾说自己可以三天不吃饭,但不能一天不游猎,虽然这话有些夸张,但也足见他对游猎的酷爱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也正是他的这种爱好,让他锻炼出了非常优秀的身体素质和一身精练的骑射武功,尤其马槊功夫更是了得,战场上那也是一员冲锋陷阵的猛将,但除了这个优点,那也就没什么优点了。
李渊进军关中后,李元吉留守并州,这下可把李元吉高兴坏了,能管他的人终于都走了,以后这晋阳就是他一人的天下啦!
之后的日子,李元吉过的可谓是相当滋润,用一个谚语来形容就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
整日游猎无度,屁股就像长在马背上似的,一回到府中,就是召集一众猪朋狗友饮酒作乐直到天亮,而他作乐的方式也是别出心裁,他喜欢玩打仗游戏,就像小时候一堆小孩分成两队拿着树枝打来打去的游戏,而他却成功地把这个幼稚的游戏玩出了新高度,他让婢女穿上甲胄,分成两队手持利刃相互搏斗,凡是不听话的就拖出去打死,所以婢女们只好听话,但也不敢真砍,于是他就亲自下场手把手地教习,因为手里拿的都是真家伙,所以常有死伤。
他的义母陈善意看不下去,便去劝阻他,说了两句不中听的重话,可谁知这家伙几杯酒一下肚,借着酒劲一冲动,竟一刀把他的养母陈善意给杀了,看着养母倒在他面前,鲜血淌地,顿时酒醒了一半,虽然他从来没把这个卑贱的婢女当过母亲,但陈善意毕竟无微不至地照顾了他这么多年,感情多少还是有的,一时间不禁悔意丛生,连忙叫人医治,可满脸不可置信,倒在血泊中的陈善意,很快便没了呼吸,哪里还就得活。就这样如名字般善良的陈善意就死在了自己抚养多年的养子手上,不禁令人唏嘘!
事后李元吉怕人知道,谎称陈善意是突发疾病而死,并亲自带孝厚葬了陈善意,私下谥慈训夫人,也许在这掩人耳目的举动中,还真有几分悔意吧!
高祖深知李元吉的德行,不放心,便派性格亲信宇文歆与女婿窦诞到晋阳,分别担任并州都督府长史与副留守,协助防守并州。临行前,高祖再三叮嘱二人,一定要将并州的情况时时汇报给他知道,必要时可直接越过齐王李元吉直接向他呈奏。其实言外之意多有让他二人规劝管制齐王李元吉之意,但堂堂一个位高权重的亲王又岂是他们能管制的。
李元吉也不笨,知道父皇派这两个人来是监视自己的,也很给面子,消停了几天,装模作样地试着在劳神案牍处理了两天军政事务,但很快枯燥的政务就让他失去了兴趣,虽憋着没出去打猎,却摆弄着手中的弓箭,他一拉开弓箭,正巧有一个仆人走过,顿时吓得惊慌失措,那滑稽的样子让李元吉笑得合不拢嘴,觉得这一幕很有趣,于是李元吉的心里突然萌生了一个很奇葩的念头,如果拿着弓箭在大街上吓人会怎么样?那场面一定很有趣!既然这么想,李元吉还真这么做了,领着一众亲兵高头大马地走在街上,随意对着人拉弓,顿时吓得路人慌忙躲避,撞得过往行人人仰马翻,那叫一个乱呐!而李元吉却毫不在意,坐在马上放肆大笑。李元吉怕光拉弓不放箭,长此以往就没有效果了,有时也故意放出箭矢,因街上行人太多,偶有死伤,导致晋阳城里民愤极大,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