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插刀教(1 / 2)
这是在帝国版图上穷得让人遗忘的小城,但不并代表有些人过得不快乐。
恰恰与之相反,有些人丰富多姿的生活,几乎可以和京城的王公将相同步。夜,慢慢拉开了大幕,对于穷人来说,意味着一天的终结,和暂时的解脱。
对于富人来说,美好刺激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他们好像只在黑暗中出现的幽灵,只存活在美丽多情的夜里。西城是整个小城最繁华的地方,灯火阑珊,店铺林立,与黑沉沉的东城相比较起来,简直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随着夜色的降临,白天在家养精蓄锐的富人,舒展着懒腰,揣着厚厚的腰包,坐着舒适宽敞,装饰华丽的马车,纷纷往西城而来。西城最好玩的地方当然是“丽苏坊”,而“丽苏坊”消费最高的地方莫过于“醉春风”。在这里花钱如流水一般,可是谁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因为谁都知道,只有挥金如土的男子才能赢得美女的芳心。想当大爷就必须舍得花钱。“醉春风”的头牌是阿洁姑娘。她其实长得并不美,笑起来甚至嘴有些歪,脸上有淡淡的雀斑,但谁也搞不明白,她突然就红得一塌糊涂。于是她那歪了的嘴,以及脸上的雀斑,被人描述成当今世上最捉摸不透的微笑,满天的繁星,造就她与众不同的气质。
在大家的推波助澜之下,阿洁姑娘的价格更是高得离谱,据说与她同枕共眠的一夜,几乎可以买下半个小城,却仍然无法阻止那些达官贵人的热情。尽管有人在事后会隐隐觉得不值:“奶奶的熊,屁股不翘,胸部不挺,叫得也不动听,动作生硬死板,还不如家里的小丫环,婉转悠扬,花样百出,老子是不是做了冤大头?”
话虽如此,可是一走出“醉春风”,看着别人羡慕不已的目光,一股无法形容的虚荣感不由得油然而生,只觉得浑身飘飘然的,腰杆挺得笔直,口风随即一变,道:“阿洁姑娘是天底下最会服侍男人的女人,没有之一,你们这些只在暗巷里找五十文钱一次**的穷骨头,是永远体会不到的这种滋味的。”
这一天正是八月十五,中秋节。圆月早早升起,西城每间店铺挂起不同造型的灯笼,丝竹声,欢笑声不绝于耳,中间又夹杂着男女打情骂俏,欲拒还迎,当真是醉生梦死,侈靡放荡。金钱与欲望,硬生生将两个不同梦想的男女,撮合到了同一张床上。“醉春风”更是热闹非凡,喝得醉醺醺,腆着大肚子的财主土豪,一进门就要翻阿洁姑娘的牌子,倒把鸨母急得满头大汗,不知如何是好,连连向众人赔笑作揖,道:“各位大爷,稍安勿躁,其实除了阿洁姑娘,还有其他的……”
众人哪肯依她?当即面色一变,怒道:“好个不识相的老虔婆,狗眼看人低,怕老子出不起钱么?”有几个性急的,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往桌上重重一拍,大呼小叫道:“叫阿洁姑娘出来。”鸨母抹了抹汗,几乎要跪了下来,苦笑道:“今天恐怕让各位大爷失望了……”众人怒不可遏,不知是谁,突然劈面一掌,将她推倒在地,道:“不行也得行,老子到这里,就是图个舒服快活。”快步往楼上而去,阿洁姑娘就住在二楼。
忽然之间,只见一人蓦地里自阿洁姑娘房内冲出,喝道:“谁他娘的大呼小叫,打扰老子寻快活,都活得不耐烦了?”双掌如排山倒海般往前一推。众人猝不及防,登时你推我,我推你,纷纷自楼梯滚下。一时之间,哭爹喊娘,叫声不绝,那人哈哈大笑。过了良久,众人才慢慢爬起,皆是鼻青眼肿,狼狈不堪。大家这才看清他锦衣华服,身材高大,浓眉大眼,极有威势。
一人叉腰叫道:“你是什么人?胆敢与我们争女人?”这汉子向他招了招手,微笑道:“你走过来,我便告诉你名字。”那人大摇大摆走了过去,向他横了一眼,道:“你说给我听听。”这汉子双眼一翻,揪住他的衣襟,把他抛了起来,道:“凭你也配问我的名字?”那人将一张桌子压翻,碗碟倾覆,浑身汤汁,狼狈不堪。
这汉子指着众人,怒道:“还不快滚?要我动手么?”众人皆是在各行各业中极有身份的大佬,自然不能被他轻易吓住,骂道:“哪里冒出来的贼骨头,竟敢在大爷们面前发横?”抓起椅子、碗盘、果品,从四面八方向他掷来。鸨母急得泪水长流,大呼小叫:“各位大爷……你们就放过我吧……”这汉子笑道:“打坏了算我的。”右手一挥,几张银票飞了过来,恰恰盖在她张开的嘴唇上。这汉子纵身接住一张椅子,道:“你坐着,我在这里天塌不下来。”
阿洁姑娘坐了下去,柔声说道:“你须得小心才是,他们都是蛮不讲理的人。”这汉子哈哈大笑道:“在我的眼里,他们连个屁都不是,太行五虎,幽灵七杀手凶不凶悍?还不是成了我的剑下亡魂?”大笑声中,他的外衣宛如一面密不透风的盾牌,左挡右遮,顷刻间将他们所掷来的东西,全部击落在地。阿洁姑娘拍手笑道:“好,好极了。”
这汉子笑道:“难道没有赏赐么?”阿洁姑娘仰起脸来,“啵”的一声,在他右颊吻了一下,嗔道:“够了吧?”这汉子托住她的下巴,道:“如果我说不够呢?”阿洁姑娘脸红了一红,跺脚叫道:“我把整个人赔给你,你总该满意了吧?”众人见他们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气得几乎胸膛也要炸了开来,一人越众而出,皮笑肉不笑道:“阁下好身手。”这汉子道:“不是我太厉害,而是你们太无能。”
那人长长叹了口气,道:“但是终究强龙不压地头蛇。”这汉子抚摸着阿洁姑娘的秀发,缓缓说道:“压了如何?正所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谁的拳头硬,谁就能说了算,难道你们不是这样对付别人的么?”那人道:“我敢保证,有些人是你对付不了的。”这汉子冷笑道:“在你们这些人当中?”那人道:“名震西北余老爷子的二公子……”
这汉子面色突变,道:“是干勾于?人字俞?还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余?”表情可怖,好像和姓余的有深仇大恨似的。那人“呸”了一口,怒道:“放你娘的臭屁,是年年有余的余!”这汉子双目精光暴射,喝道:“姓余的兔崽子,给老子滚出来!”声音宏亮,宛若滚雷一般。
忽然之间,一人跨步走出,怒道:“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呼的一声,一掌往他脸颊掴去。这汉子点头道:“天下有几百个姓氏,你为什么要姓余呢?”左手直直地扭向他的手腕。姓余的手臂急缩,手掌如刀,斩了下来。这汉子动作更快,“喀嚓”一声,硬生生扭断了他的手腕。姓余的惨叫一声,纵起身子。
这汉子啪的一掌,击在他的肩头上。姓余的站立不稳,扑倒在地,已是痛得死去活来。这汉子踩住他的后背,冷笑道:“我最看不惯的就是姓余的人,见一个便杀一个。”脚下用力转动,磨得他的骨头格格作响,姓余的大呼小叫,指甲把木质地板抠出一道道长长的痕迹,声音吱吱作响,听得极是不舒服。
几人见得自己同伴受辱,哇哇大叫,从几个方向扑来,拳**加。这汉子冷笑道:“也好,好几天没杀人了,手痒得紧。”伸手从一人腰带抽出一把折扇,道:“不过是衣冠禽兽罢了。”嗤的一声,插入他的脑门。那人眼珠暴凸,双手捧着只露出半截的扇柄,往后退了几步,一个筋斗从楼梯摔了下去。
这汉子身子一转,双手挟住一人的脑袋,喀嚓一声,将他的脖子硬生生扭断,那人似无头苍蝇一样,踉踉跄跄走了几步,忽然坐倒在地,再也不动了。一人心惊胆战,转身便走。这人大喝道:“眼睛长到屁股上了么?鬼门关在这边!”似老鹰抓小鸡般抓住他的身躯,手背青筋凸起,将他撕成两片,登时血水如雨,迷迷茫茫,就连皎洁的月亮,似乎也染成了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