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李白（1 / 3）

公元762年，执酒仗剑行路，求立功，也问仙道的一代诗仙李白，病重，卧榻。

他迷迷蒙蒙之际，突然感觉浑身轻松，一世或得意放浪，或颠簸流离，落下的一身病痛，此时似乎全然无有。

一双观过盛世，也见过乱世的眼睛，突然前所未有地明亮，依稀之间仿佛重新有了“哆如恶虎”之姿。

眼前是一个大房，空旷而洁净，一张大床，床边一张比床还大的书桌，几张胡凳，简单至极。

而此时，其他没什么摆布的地方，或坐或站了不少人，见李白醒来，全全往来，却默然不语。

一直在旁边陪着的李白族叔李阳冰，做县令久矣，见多识广，一下便知他已回光返照，马上问候，把书桌上李白喜欢的诗篇、宝剑和酒葫芦依次递上。

李白却只是扭头，目光炯炯看窗外月光，如霜铺洒屋内，连烛火的昏黄都无法浸染其中的月色，对这些物件毫无反应。

李阳冰心哀这个侄子，在家亲看来，如今哪里有什么辉煌一生李太白，只有一个在外流落多年，此时在家迷惘，甚至不知道自己最后想要什么的孩子。

李白当真不知？当真不知。当真不知！

他只知道，此一世，无论得意失意，都到时间离开了。

至此，不能丢的，只有气魄。

他起身下床，从枕下拿出自己近几年的手稿，交给族叔，虎目含泪，与这个仅存的家亲执手，表达深厚的别情。

少小离家，如今都已鬓毛衰，无可多说，惟有泪千行。

依然是他，意气风发，只能是他，气魄何曾衰减！

肃身临桌，提笔挥就，跌宕起伏！虎步出门，振声高歌，荡气回肠！一曲《临终歌》！

“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

馀风激兮万世，游扶桑兮挂石袂。

后人得之传此，仲尼亡兮谁为出涕？”

书停歌毕，李白浑身一轻，只感觉自己似乎一个纵跃，离开了此处，却仿佛再次纳入了一肚子好酒，醺醺然，飘飘然。

依稀之间，仿佛回到了不久前游览过的当涂河边。

眼前波光粼粼，加之醉眼迷蒙，李白居然分不清，自己是在岸上行走，还是踏波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