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的孩子之童养婿5(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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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即至,小小的黑蚂蚁军团和小小的黄蚂蚁军团,一团团,一片片,隔岸久久相望。
“你们害死了我们的同胞!看这悲惨的遗体,焦灼而干缩!”
“你们害死了我们的同胞!看这悲惨的遗体,焦灼而干缩!”
黑黄双方,猛然蜂拥而上,互相撕咬,抓攀,扭斗,波澜壮阔,盛况空前,景象壮观。许久,战后,残存下来的蚂蚁会各自叨着伤兵离去,只留下遍地的战死的蚂蚁,七零八落,沉痛、凄凉而惨烈……
哈!一开始,既没有黑蚂蚁害死黄蚂蚁,也没有黄蚂蚁害死黑蚂蚁,其实是我挑拨是非,先烧死了一些黑蚂蚁,再烧死了一些黄蚂蚁。一个下午的烧杀,其成果也比不上蚂蚁们的一场盛大的战斗。
妈妈带我去见了奶奶。奶奶住在乡中学的一栋教师宿舍楼里。乡中学离家并不远,但妈妈的意思,是让我先在这住几天。在这一段无所事事的日子里,沮丧的我,对所有的人都是一付漠不关心不理不闻的样子,最热忱的事,就是顶着午后的烈日,手拿一支点燃的香,弯腰低头,慢慢的走在门口,走在门前的两棵大梧桐树下,用香火烧蚂蚁。那时,我很认真,很细致,精耕细作,在盛夏不息的蝉鸣声中,在那种笼罩头顶的广阔天空、似乎汲汲皇皇急不可耐的催促的声响之中,一只一只的烧、烤,所过之处,百无一疏,一只不剩
我会一整天的拿着一支支点燃的香,沿着门口,一路去灼蚂蚁,那都是些小小的蚂蚁,我将点燃的香靠近一只只的蚂蚁,慢慢的一只只的灼死它们。下午,阳光很强烈,但蚂蚁们却老是在阳光下爬走不息。在炙人的阳光下,在滚烫的地面上,我光着上身,只穿着一条裤衩,打着一双赤脚,揩着满头满项的大汗,或蹲或趴,趣味昂然的灼着它们。那是只属于我一个的乐趣。但是我总是害怕我的乐趣就要烧到尽头,因为我总觉得蚂蚁会被我烧光,甚至烧的绝种。
我来到了中学操场的梧桐树下。那可真是我的无穷的乐趣之源。在那里,我变得更加的精神振奋、精力充沛。我的战斗力和战斗技巧,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尽管如此,我甚至还是常常觉得自己快要对付不过来。那里的蚂蚁一窝窝,常常一出动,就是一队队、一列列,甚至是千军万马,气势磅礴。这可形成了很大的工作量和极大的挑战,尽管我毫不畏难,但还是免不了要担忧:会在眼皮底下逃走那么一两只。那里更常见的,是一种的大大的黑色的蚂蚁,似乎全身都是骨头架子,没有的一丁点儿的肉。它们常常独立行动,跑得很快,以至于我戮向它们的香火总是因为用力过猛而熄灭。这可惹恼了我。我屡屡不惜冒着被它们嘴角的两个有力的小钳子——它们的獠牙——咬痛的风险,用手抓住它们,掐掉它们头上的两根触须,让它们只能傻傻的在原地打转。然后,我再用香火慢慢的灼死它们。
几天之后,奶奶揪着长时间被日光暴晒而浑身碳黑的我,几乎暴怒的问:我买来敬神的香,都哪里去了?
从高高的梧桐树上,偶然因风吹而掉落下一小截一小节的残肢断体,我饶有兴致的掰断或剥开它们,总是能在其中看到为数不多的大黑蚁和一团团的小蚂蚁。接下来,我会一只不剩的全部弄死它们
几乎不跟任何人真正打交道的小孩,在别人看来似乎与别的孩子没有什么不同,但在这个小孩的内心世界,已经开始与这个人群组成的世界分离,孤独的身影渐行渐远。这就是我过去的生活,而我现在,似乎又要回到过去了。
我忽然意识到,我并不想要回到过去。那时,当我意识到自己的生活,我就同时也意识到:我被抛到一种糟糕的人生境遇之中,周围都是些与我格格不入的令人厌恶的事物,周围也都是些与我格格不入的令人厌恶的人,而爸爸妈妈收养了我,毫无疑问,这是一种拯救,她们将我从那种糟糕的人生境遇之中拯救出来。
我茫然失措,惶惶然四周张望。
大哥哥和大姐姐们每天早上出门、中午、下午回家的读书生活,变得令我羡慕不已!当老师们在教学楼上课的时候,我便百无聊赖的坐在教室后门口,一直到下课。坐在后排的学生,有时候会对我说话,但是我不知道他们的意思,也根本不会记得他们说的是什么。
中午的时候,我去食堂玩,看那些排队打饭的学生,他们的队伍很长,我看了很久,才看到那队伍渐渐缩短、消散。
在此过程中,有那么几个学生,把我拉扯到食堂去,叫我端着他们的大饭碗,拿着他们的饭票,插队打饭。这让我觉得很有趣!可玩了几回之后,我发现我总是被一群人团团围住,他们一个个热情似火,像是乞丐一般向我伸长着空空的饭碗,还露出难以掩饰的一脸奸笑,将他们的饭票塞给我。我开始厌倦了,感觉自己上了当
那天中午,我推开了这群傻逼样的家伙,我厌倦了这些傻逼似的嘴脸,我走向了食堂外面,我似乎第一次意识到这广场的开阔。在这杨岐山下的乡中学教学楼前的广场上,生长着三个大人才能合抱其主干的四棵体型硕大的梧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