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恍如隔梦（1 / 3）

过了一会儿，怜儿擦了擦泪，继续控诉道：

“这个胖脸的妇人，心狠手辣，在你们刚才厮杀的时候，明知不及逃走，和那个独臂的老头把这儿的汉人奴隶都杀了，可怜我的哥哥……

这个独臂老头，他当过匈奴兵，天天说汉人的酒有多么香醇，汉人的女人多么够味，经常怂恿青壮怎么去汉地抢东西。你们知道他手臂是怎么断的吗？他是五年前南下抢掠，被雁门的郅都太守砍下来的。”

怜儿向任安又跪下，说道：“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他们的罪恶，他们哪个又值得可怜。我的恨，放在心里五年了。你们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过的吗？将军，求您了，不能放了他们。”

被指着控诉的匈奴人一阵骚动，怜儿的女主人停止哭泣，恶狠狠用着匈奴语咒骂着。

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不等任安下令，曹都伯、田大利和几乎在场所有士卒，带着愤恨，将匈奴人一并乱刀砍死，并枭首下来。

萧六长叹一口气，再无话可说。

怜儿冷笑地看着那个她曾经小心翼翼服侍的匈奴女人被众士卒砍死，面目逐渐凄凉起来。

怜儿下定决心，转身又向任安下拜叩首，谢道：“谢将军为我报得大仇。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任安正要扶她起身，怎料又听怜儿恳求道：“恳请将军连我一并杀了吧。”

任安不解，道：“你是汉人，我们为何要杀你？”

怜儿笑道：“将军可知为何，他们杀光所有汉人奴隶，唯独不杀我吗？”

说完，怜儿颤抖着，缓缓敞开自己的衣襟，露出了微微隆起的小腹。

任安心里明白了，怜儿怀孕了，怀的是她心恨的匈奴人的孩子。匈奴人知道她有身孕，想把她藏起来。然而她不想生下来，毅然决定求死，同归于尽。

“我屡遭胡人轮流强暴，甚至不知道孩子是谁的，但肯定是胡人的孽种。”怜儿声泪俱下，道：“五年前，我家人俱死于雁门，只有我和哥哥被抓来为奴，现在哥哥已死，我也无意苟活在这世上了。求将军赐我一刀，替我了结这污秽的一生。”

这话一出，连遇事波澜不惊的吴茂，脸上也动容起来。

任安道：“这又何苦，你受尽屈辱，如今获救，应回归汉地，遗忘过去，重新做人。”

怜儿抚摸自己的腹部，凄凄道：“我又何尝不盼重新开始，但有此孽子，教我如何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