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醉方休（1 / 1）

忽闻丽江媚娘罗小寻欢声笑道：“钟大哥，你在想甚么呢？小妹甚是好奇，你是如何将我那香粉化解的？”罗小寻将她施放的毒粉叫香粉，这句话自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口中说出，淘气十足。钟子义回过神来，勉强笑道：“罗姑娘真会说笑，你这一把香粉不打紧，却差点要了钟某的性命。”于是钟子义把自己中毒粉后的遭遇向大家简要讲述一遍。

原来，那日钟子义与丽江五鬼争斗，受伤之后落荒而逃，浑身酸麻无力，昏昏欲睡，任由坐下马随意奔跑，竟然误入玉龙雪山，撞上老虎，那马一时受惊将钟子义摔下马来，钟子义见那老虎扑到，只得奋力与老虎搏斗，无奈力不从心，很快身上多处被老虎抓伤，鲜血直流，眼见就要命丧虎口。正在危机之时，一匹小白马飞驰而来，尚在数丈开外，马上那人纵身跃下，足下一点已到大虎近前，长臂一伸一把抓住虎背皮毛奋力一挥，将大虎抛出丈外，大喝一声：“畜生，还不快滚！”只见大虎翻身爬起，回头瞧瞧来人，转身直奔轰鸣的山谷跑去。转眼间跑到山谷边纵身一跃跳了下去，落在江心虎跳石上，借力向上一跃，飞一般到了对面的山石之上，消失在灌木丛中。

钟子义竭力说道：“多谢恩公救我……”话未说完便昏迷过去，待得醒来，钟子义发现身上有一股草药味道，伤口正在愈合，感觉身上恢复了些许气力，环顾四周，却见是在一间茅草屋里……

钟子义说到这里，侧过头来，感激地瞧一眼李若山，说道：“是李兄救了在下一命，养好了我的伤……”话语里充满了深深的感激之情。

混江神龙罗英站起抱拳道：“钟兄弟，丽江五鬼胜之不武，竟至于有此遭遇，罗某向你赔罪了！”钟子义抱拳道：“罗兄客气了，只怪小弟江湖阅历不足，技不如人，深感惭愧，并无忌恨之心。”罗小寻笑吟吟道：“钟大侠言语之中似有不服之意，实话对你说吧，那日若是真想伤你，不出一刻你就倒毙在地啦，你哪里还能跑到玉龙雪山，更不会遇到雪山樵夫。”钟子义笑道：“如此说来，钟某多谢罗家妹子手下留情才是。”心中暗道：“鬼丫头，暗施偷袭，算甚么本事。钟某不跟你计较就是了。”罗小寻笑靥如花，咯咯轻笑道：“这还差不多！”老大罗英朗声道：“钟兄弟，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大家都是武林中人，还望钟兄弟不计前嫌。”钟子义朗声道：“钟某愿结交天下英雄好汉！”老三飞天魅影罗鬼面无表情，幽幽说道：“钟兄弟怕是要失望喽，我们丽江五鬼的名字连起来是‘英雄鬼难寻’，可见你在这里是结交不到英雄好汉喽。”他的神态语气引起大家一阵哄笑。安静坐着的杨红莲不禁哑然失笑，本来正襟危坐的李若山笑得满面通红。

混江神龙罗英拉住李若山的手，道：“若山兄弟，原来是你救了钟兄弟，别说是一只老虎，即使是三五只老虎也不够你消遣的。”混江神龙说到这里，稍作停顿，意味深长的说道：“兄弟还记得多年前你我站在玉龙雪山之上，一起习武论剑，我说这世上没有咱们兄弟上不去的山。”李若山道：“当然记得，罗兄的话犹在耳畔！”罗英笑道：“今晚你我兄弟不醉不休！大家一醉方休！”李若山朗声道：“今日大家有缘千里来相会，大家高兴，我更高兴！咱们一醉方休！”众人一阵鼓掌叫好声，震得大厅嗡嗡作响。

不多时，一张大桌上摆满了菜肴，罗英吩咐仆人搬来两坛青稞酒。罗英介绍道：“诸位，这两坛酒可是大有来头，是我去年在吐蕃之时，一位好友相送，是窖藏十年的上好青稞酒。回来后我即吩咐好生存放，只等李兄弟来了再喝。今日终于等来了。”说罢哈哈大笑。李若山听了，甚是感动。飞天魅影罗鬼早已按耐不住，他个头又高，手臂又长，倏地探手将酒坛子拎在胸前，揭开盖子，一股浓烈沁人酒香瞬间飘满大厅。果然不同一般。大家齐道：“好酒！”罗鬼也不挪动地方，长臂伸出，首先给大哥罗英倒上一碗，然后依次斟满。

钟子义在这当口，扫视一眼桌上菜品，大多未曾见过，皆是当地特色菜。此时方觉腹中饥饿，心想先吃了再说，慢慢请教若山兄就是。转而想到自己今日竟然如此贪吃，不禁暗自好笑。

此时，老大罗英端起酒碗，朗声道：“李兄弟，钟兄弟，今日难得相会，不求何年何月还能坐在一起同桌饮酒，只求今日大家尽兴，来来来！共同干一碗！”众人闻言，齐声附和。

酒菜上桌之时，丽江媚娘罗小寻牵着杨红莲的手，双双离开客厅走进闺房之中。在那里另有一桌酒菜供二人享用。

时辰已过掌灯，厅上烛光高照，众人觥筹交错，院中寂静，偶有虫鸣。忽有一人轻轻走到门前，听得厅堂上欢声笑语，不由得驻足倾听，右手拂尘向左肩一搭，似有所思。不过片刻，正欲抬步走进厅中，忽感房顶有轻微声音，于是侧立门前柱后细听。果然有人轻踩瓦片，正疑惑间，那人竟然纵身落在院中，宛如狸猫般轻捷，随之机敏地环顾四周，陡然发现厅门前站立一人，门前这人先发声问道：“你是谁？”声音低沉，透出一股威严。那人吃惊不小，并不回答，退后两步，手腕微抖，甩出几枚暗器，纵身跃起，回到房顶，顺着屋脊向东跑去。站在厅门前的这人手中拂尘快速摆动几下，打落暗器，也是纵身上房，紧随其后追赶逃跑之人。

此时，厅中罗英和李若山等人醉意朦胧，相谈甚欢。唯有钟子义尚有几分清醒，隐约听出异样，悄然走出客厅，只见院中树影婆娑，月光朦胧，并未发现异常。本欲四处打量，想起混江神龙罗英说过庄院中暗藏机关，自己是客，为了避嫌，只好作罢。可是适才房顶确有声音，忍不住还是纵身上房，果然隐约瞧见东面有人纵跳奔跑，似乎伴有打斗之声。

钟子义尽力追至近前。不知谁是谁非、是敌是友，不便插手。只好借着月光，悄然观望。只见这二人身形变化奇快，拳掌疏忽开合。仅看数招，心惊不已。暗忖：这二人是甚么来头？武功竟然在丽江五鬼之上，此地当真是卧虎藏龙，自己切须小心谨慎才是。正看得热闹，忽听其中瘦削之人闷声道：“好啊，北海神蛟，你还有帮手！”另一矮胖之人啪啪啪连出数掌，借势退出圈外，道：“彼此，彼此。”钟子义这才发觉矮胖之人身后不远处果然站着三人，自己只顾全神关注二人争斗，竟没察觉他们何时到来，可见这三人武功也是不弱。待得听到“彼此彼此”时，只道说的是自己也是帮手，于是踏上几步，抱拳正欲说话，却听那矮胖之人说道“今日到此为止，后会有期。”也不等对方说话，转身向东而去。眼见几人快速消失在夜色之中，瘦削之人目送他们的背影，不再追赶，慢慢转过身来，瞧一眼钟子义，并未言语，将手中拂尘向肩膀一搭，迈步向南走去。独留钟子义站在原处，茫然四顾，甚是不解，旋即悻悻返回。

翌日清晨，李若山与罗英在园中交谈，方知丽江五鬼乃是同族同辈，又是同一师父白眉道长，千手书生罗难和丽江媚娘罗小寻年龄最小。

李若山似有感触，皱眉沉思。罗英问道：“兄弟似有心事，但说无妨。”李若山低声道：“罗兄，请为小弟保守机密……”罗英点点头，轻抚李若山的肩膀，正色道：“兄弟放心，此事不会有任何差池。愚兄知道你是当今的英雄豪杰，暂且屈身于玉龙雪山，以待天时。”

李若山摇摇头，意味深长道：“罗兄过奖了，小弟不过是雪山一樵夫，哪里是甚么英雄豪杰，当今世上果真是英雄鬼难寻啦。”混江神龙罗英闻听此言，二人相视，会心一笑。李若山敛容道：“小弟已有五年未曾拜见段皇爷，心中甚是想念。这次巧遇钟子义，前日我二人计议一同前往大理，罗兄可否同去？”混江神龙罗英沉吟道：“本该与贤弟一同前往，只是吐蕃国师赞诺悉发帖前来，要与我等比试武功，不日即到。我若此时走开，临阵脱逃，岂不被他笑话了？这位吐蕃国师说是以武会友，实是惦记师父所创‘峨眉柔水掌’。说是如若我们输了就将这套掌法传授与他，不过，师父只将这套掌法传给了小寻，我这个妹妹聪明过人，只是年龄尚小，功力不足。”李若山笑道：“这个赞诺悉还是如此好斗。你们兄弟几人合力，未必落于下风。”李若山心想：“这位令江湖中人都敬畏三分的五鬼之首，和气起来，倒有几分长兄风度。”于是转而说道：“有罗兄的指点和督促，想必小寻妹子定然不负厚望。”

二人正闲谈间，丽江媚娘罗小寻远远的走来，柔声叫道：“大哥，我也要去大理国拜见段皇爷。”罗英怔道：“你的消息真够灵通的，女孩子家怎么可以偷听别人说话呢？”罗小寻故作委屈道：“大哥真是冤枉人，小妹历来都是行得正坐得端，我是在钟大哥那里得知此事的，杨姊姊也要去，你给个敞亮话，到底让去还是不让去吧。”罗英眼望李若山，嘿嘿干笑两声，摇头道：“贤弟，看来只得让小妹跟你们一同前往了。我这个妹子任性的很，需要贤弟多多照顾，得空指点一些拳脚功夫，愚兄在此谢过了。”说着一拱手。

罗小寻见大哥罗英如此爽快地答应了自己的请求，甚是高兴，双手抱拳道：“多谢大哥!多谢大哥!”第一个大哥是谢混江神龙罗英，第二个大哥自然是谢过雪山樵夫李若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