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却是死别（1 / 1）
白眉道长自知今日性命不保，瞧见石大松这副丑陋嘴脸，心下愤怒之极，忍痛挺剑刺出，却被石大松一掌震飞长剑。白眉道长身形摇晃，嘴角出血。三十年不见，石大松已将北冥神掌练至化境，只一招就将长剑击飞。若不是身受重伤，以白眉道长的武功修为，石大松决难胜出。石大松深知正面对抗难以报仇，故而用阴险狡诈的手段，此时眼见道长不堪一击，大笑道：“哈哈哈，白眉老道，为了报这断臂之仇，我石大松忍辱负重，四处拜师学艺，苦练北冥神掌，只为有朝一日找你算账。老天有眼，让我在大理国发现了你的行踪，一路跟踪来到这里，哈哈哈，死老道你没想到吧！哈哈哈……”
石大松仰头大笑的得意神气，深深刺激着白眉道长，凝聚真气，拼尽全身之力使出一招“抱虎归山”，乃是一记拼命怪招，不得已而为之。白眉道长如此神勇的奋力一搏，大出石大松所料，竟被缠住摔倒，白眉道长流血的大口在其脖子上一通乱咬，只求能与他同归于尽。危机中石大松使出一招“惊涛拍岸”，将白眉道长打出一丈开外，重重的摔在地下。饶是如此，石大松的耳朵上还是被咬掉了一块肉，肩头也被抓出五个血指印。石大松受此惊吓，更加迁怒白眉道长。
石大松气恨的走到白眉道长近前，一字一顿地说道：“白眉老道，死老道！本来不想取你这条老命，现在老夫成全你吧！”举起左掌便即劈下，“住手！”火光中一道暗影掠过，石大松急忙闪避，双掌守住门户。
石大松大声喝道：“来者何人？”来人低头看到伤重倒地的白眉道长，怒指石大松：“无耻之徒，为何要暗算别人？你又是谁？”
“老夫便是石大松，江湖人称‘北冥神蛟’。三十年前被这老道砍掉右臂……”来人不待石大松说完，打断道：“原来是你！早知有今日，当年真不该劝说师兄饶你性命！”
石大松借着火光，细瞅来人，“嘿嘿嘿”干笑几声，抱拳道：“原来是峨眉派白云掌门！我石大松虽然卑鄙无耻，却也知道知恩图报。既然今日碰上了，老夫就做个顺水人情，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后会无期！”转身欲走。
“你还想走么？”来人正是白云师太。眼见石大松说得轻巧，转身便欲走脱，岂能放过？一招“长虹贯日”挥剑刺将过去。石大松不敢轻慢，急用北冥神掌一招“翻江倒海”应对。劲风过处，树木摇动，火星四溅。二人俱各后退数步。白云师太心下大惊，对手功力竟不在自己之下，早已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稳定心神，手上挽起一个剑花，猱身上步，展开峨眉派绝学。双方恶斗百余回合未分胜负，白云师太牵念师兄安危，只想尽快结束争斗，情急之下，出招大开大合，不守只攻，全然不计代价的打法。石大松见状，不免心惊：这老太婆莫非是疯了不成？她不要命我还想要命呢。如今我大仇得报，不必与其纠缠，需寻个脱身法子才是。眼见白云师太长剑横扫过来，急忙缩头避过，左掌呼的一声击出。白云师太不待剑招使老，回剑砍击其掌，与此同时，抬腿踢向石大松腰部软肋。石大松见了故意买个破绽，假装被踢中要害，“哎吆”一声，向后跌出。白云师太以为一招得手，挺剑追击，只听石大松说道：“白云师太功夫了得，石某佩服，石某去了。”话没说完，人已隐没在夜色之中。
白云师太还欲追赶，自知不易得手，又牵念师兄，于是作罢。回身查看师兄的伤情，跟随白云师太一起来的四名弟子红菊、红芍、红梅、红英正守在一旁，师徒五人一起动手将白眉道长抬进没有着火的房屋里。
原来，自杨红莲离开峨眉山后，白云师太闭关修炼三个月。在此期间，有一位独臂人上山寻仇，指名道姓要白眉道长出来受死。红菊和红芍等弟子与其理论反被打伤。白云师太出关后方知此事，思来想去猜到一人，便是石大松。白云师太牵念师兄安危，又因杨红莲独自下山日久，不免牵挂担忧，倘若出事，为师将后悔莫及。随将心事对弟子们说了，大弟子红菊请求师父派她下山保护小师妹。白云师太思虑后决定亲自下山。白云师太心中另有打算，当年她与师兄不欢而散，碍于颜面不愿低头，多年来未曾见面。现今正好借口找寻弟子又可见到师兄，还可将有人寻仇之事向师兄示警，当真是一举多得。
师徒几人风风火火一路走来，终于来到丽江镇。数十年来默默守候的人就在眼前。发现火光催马赶到时，竟然看见这般场面，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天色渐明。白云师太反复叫道：“师兄！师兄！你怎么样？你快醒醒！”白眉道长微睁双眼，瞧见白云师太，眼中泪水滑落下来。白云师太道：“师兄，你终于醒了，我扶你喝口水吧。”说着将水端在白眉道长面前。此时白眉道长甚是虚弱，悠悠说道：“不需要了，师妹，在我死前能见你一面，我……我死也瞑目了……”“师兄，你不能死，我来晚了……”“你没来晚，咱们现在不是见到了么？”“是见到了！师兄……我……”白云师太伤心自责，抱住师兄，泪流满面。站在门外的红菊和红芍没见过师父如此伤心。心疼师父，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三十年前，白眉和白云一起在峨眉山习武练剑。经常合练一套峨眉派两仪剑法，二人心念相通，配合默契，将这套剑法习练的炉火纯青，出神入化。在江湖上几次临敌应战，都将对手击败，名声鹊起，一时间在武林界被尊称为“峨眉双剑”。
这日白眉鼓足勇气向白云表达了爱慕之情，却被白云断然拒绝，羞愧之下，白眉悄然离开峨眉山，从此音信皆无。
“师妹，不要哭……你如何知道知道我在这里……”白眉道长深出一口气，断断续续的问道。
“师兄，还记得当年咱们一起跟随师父前往大理国，路过丽江之时，你对这里的风景很是留恋。后来你悄然走了，多年来没有音信，我就猜测你是来这里隐居了……”白云师太说到这里，用衣袖擦拭眼泪，隐约瞧见白眉道长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白云师太心中一热，知道师兄心中所想，直言道：“师兄，你是在想咱们俩心有灵犀吧是啊，你想甚么我都知道，可是，这么多年来，我心里想甚么你知道吗？你也许说知道，但是你真的知道吗？”白云师太脸上又有泪水滑落。“师兄，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当年我为何拒绝你，你不知道我心中也在爱你！你就知道自己一走了之，你想过我的感受吗？你想过吗？你想过吗……”白云师太说不下去了，哭得很伤心。
白眉道长没有回应，似乎不曾听见一般。白云师太紧紧握住道长的手，哭道：“师兄，你要坚持住，等我把话说完再走。”见白眉道长稍有缓和，又道：“当初师父管教甚严，我只想多练几年功夫，想办法慢慢说服师父同意咱们在一起，我不想让师父因为咱们的事伤心，是师父将咱们养大成人……都怪我性格火爆，没有告诉你内心的真实想法，我以为你能领会我的心意，我以为你能坚忍一段时日……你竟然悄悄走了，你知道我有多么伤心吗？你走后师父也很伤心，三年后师父因病离世了。你这个自私的家伙，你这个没有耐心的家伙，你这个没有担当的家伙……”白云师太哭诉着，此刻只想将压在心中几十年的幽怨全说出来。
白眉道长虚弱的睁开眼睛瞧着师妹，想用手抚摸她的肩膀，想为她擦去泪水，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甚么也做不了。白眉道长心中尚有未了之事需要嘱托，凝聚一口真气，断断续续道：“师妹，我……我对不起你……师妹，师妹，我见过红莲我的弟子小寻陪在红莲身边……她们去了临安，我的几个弟子也都去了临安……还有，还有钟子义”白眉道长越发的虚弱了，白云师太急点中脘、人中诸穴，延缓他的生命。白云师太忙道：“师兄，你是想让我去找寻他们几个是么？”她见白眉道长微微点头，忙道：“我答应你，你放心，我一定找见他们，我更要去泰山找那姓石的报仇雪恨！”白眉道长听了，口中连说“好好好”。
白云师太疑惑问道：“师兄，你说的钟子义是谁？”连问几遍，白眉道长只说好好好，气若游丝，面容安详。
“你这个坏家伙，就会说好。你睁眼瞧瞧，你瞧我的头发也白了，咱们都要不久于人世，你死后我会把你带回峨眉山，这样咱们就可以在一起了。你不寂寞了，我也不寂寞了，咱们都不寂寞了……”白云师太一会笑一会哭。她每说一句，他的手就会动一下。后来不再动了，手臂向下滑落，渐渐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