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面(1 / 1)
两人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往门口看去,只见一个身长七尺,浑身煞红的人站在门口,立于烈火之中,火光照在他赤色的面具上,不知是火光更烈,还是他身上的血色更加刺眼。
不等两人迟疑,一个闪身之间,那少年已经到了他们的面前,左右手携住他们的肋下,提携着他们,三步并作两步,在高深轻功的驱动下,逃至了刚刚长剑与她分别的草丛。长剑再见那姑娘,心下大喜,赶忙上前去解开穴位,可是这次又失灵了,怎么都解不开,正当他急得要命之时。
旁边的血衣无名氏说话了“所以叫你练练武功,刚刚去救人没能力出来,不是白白给自己也搭将进去吗?你总是没有本事还喜欢逞能!现在又以为你从我这里看来的那点东西真的能给人点倒吗?那是我暗中发出的沙石所致的,免得看着你们卿卿我我。”说着他不顾惊愕万分的长剑,握住他的手,比作剑指向那姑娘指去,一下就解开了穴位。
看着他们相拥在一起,他知道,这趟旅行之中再也没了他的位置,看着远处起火的村子,所有得村民都出来救火了,只有他希望这火旺一下,再旺一下,把一些罪恶的东西彻底烧净,而那些留下的灰烬会留给新生的绿芽,一个萌发的机会。他站在老人的旁边,老人哭得稀里哗啦,也看着远处的村子,那毕竟是生他养他的地方,如今他的家人抛弃了他,村子也抛弃了他,连唯一的念想都没有了。
血面具看着长剑过来,本以为不用长剑开口就知他想说的,他已经准备好给他真正的告别了。没想到迎接他的,同样是一个拥抱。
“没想到江湖上传言的恶鬼,也会有舍己救人的时候,哪个是你的真面孔呢?是在黑暗中收割刺杀的恶鬼,还是在火光中救人危难的少年?”那无名的人,一时间不知道双手如何安放,不知所措的愣住了。
哪个才是他的真面孔?这幅面具戴了太久,已经忘记了。
老者决定回到那个被烧毁殆尽的老屋前,伐树取竹,再盖一座茅草屋,他们都尊重了这个选择,或许在最后的时光中,守着这一片心里最后的牵挂比起漂泊在江湖上,四处为家,要好得很多。如果有家,有这么个地方,哪怕被烧尽,被焚毁,也是要回去的,可是他们没有,大唐那么繁华,那么大,却没有他们的家,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而余下两人?他们找到了彼此。刺客心下明白,该离去了,这个时候的实心眼已经不再需要和他结伴,这一路上了,颠沛流离,有官府的追杀,都被他暗中打发了,但是如今实心眼已经有了牵挂,自是不好同他一起再冒险。
后来的他,去盗来了大理寺少卿家传的《阴阳两仪刀法》抹去了册名,交给了他们。他们也领了这份苦心,那实心眼虽然为人处处憨厚,但是却是博学识广,不可多得的人物。终于在他们日以继日的钻研下,由此化出了一套剑法,青葱岁月过去,两人也变成结发的夫妻,一人一剑,步伐,招式之间相互攻守,自有阴阳相生的道理,两夫妻的双剑合璧,虽然内力不足,是有些吃亏,但是在剑招之高明上,恐是比肩李白那号人物的。
后来,他一直不明白,究竟是实心眼跟着他,还是他跟着这实心眼。但是等他真正明白的时候,沧海桑田,往事已经随风飘去了,再相见之时,他已经取下了面具,投入名师门下,成为了鼎鼎大名的金吾卫统领,变成了出身名师门下的翩翩君子。
后来的他,总是找故人想讲个明白,却又在深夜之中笑着,叹着。竹林还是那片竹林,我们还是以前的我们吗?当这面具取下之时,我所在乎的一切:名誉,师门,权威,也都是我的牵挂;你所在乎的一切:发妻,理想,安定,也都是你所牵挂的。我们真的可以像以前戴着面具那样的相处吗?世俗可以承担我们以前张狂而潇洒的岁月吗?我们脱下了面具,可悲的是,我们又戴上了面具。就这样吧!辞别的有时候是一段过往,更是曾经的自己。世人永远不能用他们的言辞来表达我们这一路的颠沛流离,因为真正的含义,只有我们彼此懂得吧!而我还时常怀念,我知道你也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