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自吞苦果(1 / 2)
西夏军队连战连胜并不出于偶然,党项民族是一个战斗民族,历史上就毗邻吐蕃、匈奴、汉人,整个生存环境都是靠打拼出来的,军队逐渐变得骁勇善战。党项人自五代时期就在西北地区割据,大宋初年,李继迁、李德明、李元昊历经三代以图民族复兴,现如今党项人为建国做了充足准备,实力已今非昔比。在三川口惨败后躲在破庙里大气不敢出,祈祷李元昊撤军的大宋高官范雍曾有一句诗,描写用酷刑审讯西夏俘虏时的情形,“拘俘询虏事,肉尽一无声。”谁能想象“肉尽一无声”是怎样的情形?是建立新西夏国的信仰让他们如此宁死不屈吗?
低估了党项实力的不仅有大宋,也有契丹。辽国一直以兴平公主“下嫁”,册封李元昊居高临下的态势对待西夏。这也注定了兴平公主与李元昊的婚姻是一场悲剧。兴平公主积郁成疾,郁郁而终,辽兴宗闻讯大怒。此时李元昊正与宋朝廷鏖战正酣,不得已赶紧极力讨好辽国,进献纳贡。但辽兴宗并没有真正原谅他。西夏建国后,李元昊攻宋请辽国发兵策应,辽国只象征性的动了动,李元昊甚是不满。从此夏辽边境就开始摩擦不断,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西夏天授礼法延祚七年,辽重熙十三年(144,辽兴宗亲率骑兵十万,分三路渡黄河,深入夏境。李元昊迎战于贺兰山北,边打边退,撤退三次,每次都把地面烧得干干净净,不给辽军留下一颗粮食。待辽军不断深入,物资保障越来越难以保障时,李元昊纵兵突袭辽营。说来也巧,正在双方战斗的难解难分之时,忽然狂风骤起,飞砂走石。辽军见此天象惊惧不已,以为不祥,阵中大乱。李元昊乘机猛攻辽军驻地德胜寺南壁,辽军大溃。李元昊俘获辽驸马都尉萧胡覩和近臣数十人,辽兴宗侥幸逃脱。此战发生在河曲,史称“河曲之战”。
显然这时的党项人不是耶律阿保机时代,被契丹左杀右砍的党项人,是对宋作战三战三捷的党项人。这时的契丹人也不是萧太后时代,把大宋杀的人仰马翻的契丹人,是被大宋的岁币养了四十年,已经变成了肥猪不思进取的契丹人。虽然李元昊取得了“河曲之战”的胜利,但还是认识到此战有侥幸成分,西夏国力相对辽还是不能比的。夹在宋、辽两个大国之间求生存,还是需要多用些智慧。西夏人对战俘是要割鼻子后放还的,以表示惩罚和羞辱。李元昊没有割辽国驸马萧胡覩的鼻子,放还了。用了一半俘虏去辽国交换战俘,把另一半俘虏献给了大宋。这个举动太有深意了!使人不禁想到:败走麦城的蜀国大将关羽被东吴孙权所杀,关羽的首级又被孙权送给了魏国的曹操。这里一半是示威,一半是嫁祸。这一历史重现也正式揭开了宋、辽、西夏三足鼎立之势的新纪元。
政治账算完还需要算一笔经济账,西夏在宋夏战争中掳掠财物与李德明时代依照和约和通过榷场贸易所得物资相比,实在是得不偿失。在建国称帝之前,西夏每年都可以从宋朝得到“岁赐”的白银、绢、钱无数,这是夏国的一项重要经济来源。在沿边榷场,党项人还以境内所产的青白盐及马匹换取宋朝的粮食、茶叶和瓷器,这些物资都是西夏人的生活必需品。如今宋朝实行经济封锁停止“岁赐”,关闭榷场,不准青白盐入境,禁止双边贸易。再想想辽国人的“重熙增币”,即宋朝称的“庆历增币”,多年来契丹靠着大宋“战争赔款”养尊处优,党项人也认识到和大宋和谈是个不错的出路。
大宋庆历二年,西夏天授礼法延祚五年(142,宋廷命庞籍招纳李元昊,让李元昊向宋称臣。
庞籍的条件是:“悔过从善,称臣归顺,以息彼此之民,朝廷所以待汝主者,礼数必优于前。”
李元昊态度是:“如日之方中,止可顺天西行,安可逆天东下?”仍不肯去帝号,去向宋朝称臣。李元昊不过要争取更好的谈判筹码。
谈判的主动权实际掌握在西夏,所以宋廷还是允许和谈。庞籍围绕“僭号”问题,与西夏使臣李文贵反复谈判,双方约定李元昊去帝号,才能将其国书转达宋廷。
庆历三年,天授礼法延祚六年(143,李元昊派使者携国书出使宋朝,自称为宋帝之子,即“男邦泥定国兀卒曩霄上书父大宋皇帝”。
谏官蔡襄是反对的:“李元昊自称兀卒,有时又翻译成‘吾祖’,实则羞辱大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