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在牢房里(2 / 5)
韩老大低下头,贴到那个人的耳朵旁,嘀咕了一通。
那个人斜了我一眼,诡异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他的嘴角鬼魅的动了一下。
我被打得奄奄一息,两只手臂由于白天长时间吊着,酸痛与麻木使得手臂失去知觉,就像一根被砍下的树棍。
身上到处都是流着血的伤口,稍稍动一下,就会有一阵钻心的痛。
这些毫无人性的警察才不管这些,他们的眼神里除了冷漠,凶残,还有近乎变态的麻木。
半夜的时候,我被带到一个狭小的单间。在被他们带出去的那一刻,我浑身像散了架似的。我脑海里顿时蹦出“斩首示众!”四个字来。
是不是明天早上,被拉到大街上示众,然后带到襄河菜市口被人围观,最后杀头问斩?
一阵彻骨的寒气,凉透我全身,我不由得打了个冷噤。
狭小黑暗的房间里,充满了腐朽的霉味,空气里仿佛飘荡着一股死亡的气息。黑暗,窒息,压抑所带来的恐怖,犹如一个巨大的无形怪兽,它以狰狞般的面目对我虎视眈眈,它会在瞬间将我吞噬,撕碎。
想到韩老大与人附耳私语的一幕,我顿时脊背发凉,两腿发软。
那一刻,我感到锥心刺骨般的无助和绝望。我想到了我爹的死,想到了我娘,想到了我的仇恨,想到了善解人意的香妹,想到了孤山县城外的大山,春天满山怒放的野花,想到了大雪纷飞寒冷的早晨,和凌空飞去的自由的小鸟,还有荒野上父母孤零零的坟墓——而这一切随着我的死去再也看不到了。
第二天早上,天刚刚亮,我在昏迷中,牢房的门打开,走来两个人,他们将一张纸,放到我面前,拿起我的手指,粘上红印泥摁下手印,一言不发地走了,牢房的门又随之关上。
整整一天,没有人来,连一点吃的都不给。
那天午夜,我饿醒了,看着阴森森的牢房,想着一会儿就会死去,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了,脑子里顿时被一片纷纷扬扬的粉末状的东西充斥着。它们在毫无头绪地飘舞着,在一个空荡荡的空间里飘荡着,没有声息,没有情绪,像一场无始无终的灰飞烟灭。
我做梦都不会想到,我就这么年纪轻轻的死了。我父母的血海深仇没有报,还有朝夕相处的香妹从此另嫁他人,还有那片广袤无垠的荒野,和老倔头啃着烧鸡对饮而坐——所有这些都将离我而去。
我再也看不到午夜的星空,再也无法去感受晚风拂过树梢的轻盈,再也不会坐到池塘边,和香妹一起看倒映在水中的蓝天白云。
我想到一把锋利的长刀,然后刽子手高高的举起,在太阳下泛着摄人心魄的寒光——又想到身后有人举起枪对准我的后脑勺,随着一声枪响,我瞬间倒下,那些围观的看客热血沸腾地叫好————
整宿我都没有睡着觉,身子始终不停的在发抖。一想到死,心就像是在汩汩的流血,整个身体在不停的坍塌,一种被撕碎的惊慌和痛楚。
第三天下午,牢房的门开了,老倔头出人意料地站在韩老大身后,眯着眼睛看我笑,眼角的鱼尾纹像松树皮上沟壑般的纹路。
“你可以走了。”韩老大心有不甘,搡了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