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举手投足（1 / 2）

时令日益入夏，正是乱穿衣的季节。

外边的天气昨天热，今天还略有些冷。据说过两天还会下雨。山涧下雨本是平常事，只有把衣服提前收进来，才是该做的事情。出门一看，院子里的竹竿上系着绳，上边满满晾的都是衣服。

说到衣服，怎么穿多少也是学问。因为出去做事，不能穿的太正式。在其机构里，穿的一板一眼，正式有加，那主要是中层或是高层领导们的装束，以此显示其颇为重要的公司地位。如果身为普通员工，穿的太过于如此这般，多少会带来不必要的误解，以为正当时或是个领导诸如此类，造成这种笑话却是不便。所以在穿衣中，要在正式和自在二者之间找到平衡。上衣如果穿的有领子或是过于正式，下装就要尽可能的放松点，反之亦然。

不止于此，在色系上，也是大有可为之处。逢年过节可以穿红色，但上班穿红色多有不得体之处，要不就是过于打眼，过于突出。但一味地穿中性的色彩也是全无必要，至少把人本来对色调的感知、沉淀和创造力都藏起来，也是浪费。

综上，那么可以用的色彩有二，来自山水的蓝绿色系为主，山清水秀般清气；抑或是来自四季的大自然色系，傍晚的橘紫色薄雾，山涧的橙色柑橘果实。也就是蓝绿色，外加橙色、紫色，看起来色彩不多，但如果组合起来，再加上其它中性配色，也是变化多端，至少就有蓝色、蓝色加绿色、绿色、橙色、紫色、绿色加紫色、绿色加橙色、橙色加紫色、蓝色加橙色、蓝色加紫色。再加上咖啡色、奶油色、芥末黄、芝麻灰等辅助型的食物色系，怎么也得有一二十种变幻。

出门做事，姿态也是很重要。当然最不能做的就是高调，低调才是重中之重，保住饭碗的不二法宝。然而低调中也要有自持，不能低了自己的风骨。俗话说螺蛳壳里做道场，再细微的时候也要注意到这点。

在最需要为衣食奔波以求柴米油盐酱醋茶之全，低眉取怜与事有补？显然是不一定有。为着多一口还是少一口吃食，如此这般也是没有意义的事情。还不如顺乎自然、顺其本意。

穿衣之外，就是吃饭。

到了晚饭时，家人端出煲好的排骨藕汤。先把两节排骨放在锅中略煮开过水以再次洗净，然后舀出来，锅里倒油，和八角、桂皮、酱油、辣椒皮等放入锅中炒出油，再盛到瓦罐里煮上半个小时候加入藕块，再煮开后中火煲一个小时。有了排骨藕汤，一碗下肚，觉得心满意足。或是到了再晚些，端出饭上盖着清炒土豆丝，也是下饭，想想这些日常生活中的饭食，知足即可。到了周末的早上，再吃一碗红油牛肉面，却是山珍海味无可比拟。

这天她又看到有卖凉虾的，细细滑滑的很是精致，冻好后拿出来，浇上红糖水，就是夏天最好的避暑佳品；而街边树下买卤豆干的，仍然是架着小火细细地炖着一个大瓦罐，吃的时候夹一块出来，放上两勺辣子油，吃上去真是每一个味觉都在绽放。如此多的美味，几块钱就能收入肚中。如果事事打理的仔细，在这个地方生活，吃得好，喝得好，一天二十几块，一个月六百块就可以。

总有几种办法可以妥帖地打点好生活。傍晚时打开台灯，桌上有书也有茶；早上推开窗户，鸟儿在树上发出悦耳的鸣声。溪边花木茂盛，山高水清。又过了会，天开始下起雨，小雨变成中雨，天气也瞬即变得不那么热，还有点冷。这正是谷雨天，说下雨就下，却是一年中温度最好的时候。打开橙色的灯，外边天空也发出温暖的橙色调，华灯初上之际，想起来也是别有意趣。屋外凉意，灯光却暖，淅淅沥沥的雨声更孜孜不倦地浇灌着。

出门办事的姿态，在不多不少地吃过几次亏后，也有点懂得。不卑不亢，是上下五千年以来文人不成文的追求，基本没有人愿意俯首、折腰、或是摇尾乞怜。清高足可以概括这种气质，这是值得尊重的。但不卑不亢几个字，如果把握不好火候，会多少受到双倍的或是很有讲究的打压。所以在很多情况下，态度略好点也是更妥帖的。但这个进退之间，也是颇有难度。特别是不能很直接地说自己想要什么，喜好什么，即使不是声东击西，也是留点写意。就好比雨后初晴的天空，有点凉，也有点暖意；也好像那荷花瓷碗里盛的凉虾，玉般剔透，却要浇上些红糖水，才现出其质朴中精致；而卤豆腐干的浑厚，也只有舀上两勺油辣子，其粗糙加上几分肆意，回味无穷。

这天早上起来，屋外清脆的鸟鸣声不绝于耳。天色如水洗般发出浅色蓝宝石般的色调，显得甚为清晰。正是初夏，虽然有些温差，却是一年中天气最好的时候。半月之前，还要穿冬天的衣服；而半月之后，却早已入夏。

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清晨卯时即起，出门去上班，到了晚上戌时初返回，整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不过是早上的两个小时——如果起的足够早，以及晚上的三个小时。而且在这些时间段里，还有诸多的流水作业要做，例如洗漱、吃早饭、做晚餐、洗碗、再洗漱，周而复始，自己的闲暇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一天两小时。这么碌碌又疲倦，最大的好处就是沾床就着，入睡来的特别快。

这天清早起，发现虽然是介于晚春和初夏时的天气，却特别冷，隐隐有些寒意。要在衣服里再加上件毛衣，又穿上护膝，才感觉到暖和些。四月底的天气真是在两个季节间不断切换，再过一两周就入夏。到了晚上下班回来的时候，即使没有做很多事情，也会觉得很疲惫，坐在那里什么也不想做，那种疲惫不知从何而起，却是筋疲力尽。

回来的途中听到有人在说，到了三十多岁还没有什么积蓄，生活诸如此类，大多是懒。她听到这些话以不掩饰的姿态说出来，半点也不加以修辞，苍凉感在瞬间涌上。吃穿但凭个人，但听到此等轻慢，怎知生活的奔波，衣食之周全，实属不易。

这天她去凉菜铺买点凉菜，天气逐渐热起来，吃点藕片、豆皮，也是舒适。有荤素，鸡翅等卤菜三十多块半斤，素菜十多块半斤。最前边的买东买西，不过三四包，就用了足有一百多块；但在前边的一个大约比她小十岁左右的，也是买了鸡翅等三包，也用了一百多。她想，这些怎么这么能用，怎么也不能想到买一百多块的凉菜，因为这凉菜最多只能放三天，说是三天，还不一定是哪天摆出来的，还是两天更为妥帖。又想到自己上个月因为市面行情不太好，到手的薪金也大为缩水，想来也只不到五十斤鸡翅的价格，难道不用吃别的，只用凉菜？只得买了半斤藕片，带回去。

第二天她去上班，刚去自己的座位上就貌似有好事，领导递给她一盒清风玉露丸，据说是用惊蛰那日的雨水掺上林间雨露酿造而成。她接过来道谢。但随即不过半天，所在组发蓝芝丸——用解毒的紫甘蓝，加上名贵的灵芝制作——却眼睁睁地及其坦然地跳过了她，发的人和领导都若无其事，她却坐在那里好不自在。

回到家中与家人多少商议，一笔带过这件事情。领导发给自己清风玉露丸，多少也是瞧得起，自己也领情，但为何发人人有份的蓝芝丸，却没有自己的，一时真不知表情怎么放置才显得得体，也是迷惑。

生活中哪里有这么多得体的事情，怎么可以做到处处得体。前者，领导发清风玉露丸，是个示意，但重点在于后者，蓝芝丸，出乎意料地没有发，多少是个敲打，体现出其心思之后定有情绪，虽然不知这情绪从哪里来。而且既然当面这么做，说明也不加掩饰这种情绪，多少也是个提示。

然而自己对其不是不恭敬，也没有造次或是半点威胁到其位置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