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两清（2 / 3）

魏炳右手熟络地搭在小喽啰肩膀上，稍微侧身用身高和体重压服了对方，一拍后者这脑壳，豪爽道：

“还没吃过午饭吧，走，哥们儿去你家里吃！”

无视了后者的疯狂白眼，魏炳下定决心，这顿午饭他管定了，天大的事吃完饭再说。哪怕是当初辟谷百年的老道人，最后也是带着些幽怨和痛心，对着一大盘子鲜笋大快朵颐，就是眼神比较凶狠，一口口像在嚼魏剑仙的皮。

马四儿作为小喽啰里的头目，其实“官职”不小的，所以他家的土屋足足有两件半，甚至屋上盖着的茅草也要比别家厚实些。这种土砖砌出来的屋子，尤其害怕夏天的雷暴，因为茅草很容易被卷飞，那时候大家就只能去屋子外面躲雨了。而且雷声轰隆，或是大风呼啸之时，屋子都会震颤起来，梁上的灰簌簌落下，墙壁的裂缝也着实令人发愁。

好在此处夏天，大暴雨只是个把时辰，少有瓢泼大雨连着下好几天的，那时住在山腰的人都得往山顶上搬，不然就只能等着连人带屋一起被山洪与泥流冲走。

好些年前的夏天就常出此事，一个夏天过去，村里的老人少了一大半，多是腿脚不便，更不愿意迁走的。

如今却是好了太多了。

魏炳听着马四儿唠叨，觉得很熟悉，只是他所在的北方没有这么大水，但是有过大旱，千里田地龟裂，长河断流，颗粒无收，盗匪群起，官府镇压。

后来也好很多了，人一半被北边要塞收容，一半被兵祸埋在露天的土地上，鲜血灌溉了深秋的麦苗。

听说有的地方专门收红麦的，其实麦子本身没有红色，只是麦秆底部有一截是鲜红色的，这种麦据说是有特别功效，能补气血通活经络。

魏炳觉得北大荒忽然是一个很写实的名字，在雨季踩着小水坑，在野地洼池里抓小鱼，在河道边吹风，其实不就是一片荒凉嘛。自从出身的村子覆灭后，他也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了流浪儿，又过了些年，流浪儿长大成人了，就变成了流浪汉。

如果从他离开村子那一天开始计算，他应该是有十八岁了，如果非要从出生算起，应该是快二十四了，三十而立，还有六年的时间。

此刻他做客朋友家中，虽然无酒无肉，倒也能就着黄菜下去二两陈年高粱米，再来一瓢冷水，发酵发酵也就醺醺然了。

马四儿的爹娘都比较朴实沉默，只是劝客人以及自家儿子多吃一点，说山上杂事多，说山下不太平，你们出门在外闯的，千万千万要保重自己，万不可让家里的爹娘担心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