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剑修是怎么炼成的(1 / 3)
“其实我一直很不明白,为什么总说江湖上的剑师,遇到军中的好手往往会脆败,若抛开行军打仗的本领不谈,或捉对厮杀,或陷阵拼杀,江湖上的刀锋也未必逊色战场多少,何况承平之年,往往是盗匪之乱大过边患内乱,但是负责剿讨山贼水贼的,也多是县衙吏卒。”
魏炳还是太年轻,很多事情会想不明白,更会钻牛角尖,他也颇为自知,所以会经常拿一些有的没的来向大和尚请教,这次便是他们晨时吃过炊饼之后,魏炳趁着山间雾浓,闲暇之机来到大和尚身旁请教。
大和尚也是颇为博学,凡问必有所回复。
“你这胡猴儿,净整些旁的咋的来刁难人,也不见你问些自身修行之事,你自去琢磨罢。”
大师本来大清早不想打人的,奈何被魏炳纠缠地烦了,便随手打赏了他几下,令后者如无头苍蝇一般绕着树转了几圈才堪堪停下。
魏炳稳住下盘,险些扯到了胯,这会儿跟树摩挲上了,只见他三两下环住树身,而后噌噌两下爬了上去。若不是他吝惜节操,这会儿再抓耳挠腮几下,就真成了只胡猴儿。
魏炳登高而望,\u1云雾洞开,东方青冥色的天亮出窄窄一线,只这一线,便让整个天空迅速由青黑转白,令云霞披挂金裳,飘摇而过。而后便是熟悉的一股道蕴袭来,魏炳盘腿坐在树梢,感觉全身都在呼吸吐纳,浑然融入灵气的潮流里,几乎坐而忘道。
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据他自己观察发现,每逢月盈时,紫气最为浩盛磅礴,有时他只敢睁开半只眼睛,小心地如野猫饮水,轻轻舔舐着如虹如龙的紫气潮流,更多时候只是一个照面,就被汹涌的紫气冲得翻了个身,只得重新爬上树梢继续修炼,只是每个月的月盈似乎只有那么几天,有的月份多,连着三五天都是,有的月份少,仅只有一天如此。
这才月初,结果昨夜将尽时,皓然圆月如镜,泠泠清光足可将他从梦中惊起,他便猜想今日是有这一遭了。
而他修行之前,所请教的那个问题亦非寻常,实为内心几个较大的症结之一,困惑已久,甚至时常因此而消沉。
便是看不到剑的杀力。
若论势大力沉,则不如某个在城墙东段溜锤子的壮汉,后者每天早起载歌载舞,甩动着百余斤的链锤,虎虎生风。魏炳觉得那一锤若是脱手,迎面砸来,十个他也当场粉碎了。
而若论敏捷锐意,则不如一个盗贼出身的队正,后者那一双不知是匕首还是短刀的家伙什,每每与他们面前演示,观者无不如坠蛇窟,被百十条毒蛇窥伺着。
再论破阵攻杀,军中擅使枪戟的武士不知凡几,操练之时,也就那位真正是悍匪出身的裨将,敢笑话一句土鸡瓦狗耳,后者的刀法并非凌厉或是刚猛,十分朴素平常,但是可说是杀气暗蕴,有时他在校场演武,可以把路过的兵卒吓得尿裤子。
反而是除了几个馆阁中深居浅出的武师,少有使剑的,就是那些配着利剑的真正都将,平时也以长刀或是长枪为倚仗。所以每每校场集合演练之时,使着三尺长剑的他就有些鹤立鸡群,加之有些跟不上队伍的动作,整个人就显得很呆,为此没少被大伙儿嘲笑。
便是江湖剑师把剑耍得出神入化,神鬼莫测,他也只觉得若是陷入战阵,只消一盾牌,或是几只乱箭,几把长枪,必能令后者当场喋血。使剑杀人,可以像长枪那般点刺,但凌厉有余威势不足,也可如大刀劈斩,只是或许连乡兵所披熟牛皮都难以割破,遑论杀人?
好在思索这些,不妨碍魏炳颤颤巍巍地迎接天露,不然就凭他的资质,就是日日紫气如瀑落,也得要数年才能接满一杯了。魏炳回忆往昔,当真是没找着旁观用剑高手对决的场面,市井斗殴使个长棍就了不得了,而武馆是开门做生意的,不是打斗见血沾晦气的,自然也少有真刀真枪的对决。
想来想去,魏炳就想到了自己,想到了此时应在春雨中发芽的某处坟头,实在没有可以借鉴的,便只能复盘一下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