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灯泡别死（2 / 2）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我记得很清楚是摔倒之前发生的事，不过身体也没别的感觉，我还给灯泡买了鸡架……”欧阳林转头看着把脑袋塞塑料袋里的灯泡说道。

“灯泡做梦都要给你说声谢谢，以身相许都是轻的，它那么胖，变成猫娘估计也是两百来斤的体格，你吃得消么你？你刚刚才说你十多秒就醒了……”邓一开始调侃他了，确实这件事听上去就很无厘头，感觉欧阳林自己编故事都不会编，明明就是摔了跤而已，骗小孩子都应该说个红衣女鬼半夜三更敲门什么的。

欧阳林也不想和邓一扯犊子，刚想用他裸照的事情给予反击，却发现桌上的灯泡猛的一下子往后退，还不停地用爪子挠嘴和脖子，然后开始疯狂地摇头，喉咙发出粗重的呼吸声。

“灯泡好像被骨头卡住了，不说了。”欧阳林把手机丢到沙发上，赶忙跑过去，还没来得及抱住它，疯狂扭动身子的灯泡已经从餐桌上滑下去，重重地摔到了地上，两只前爪开始死命地刨自己的下巴，后腿也开始胡乱地蹬踏。

欧阳林赶紧将灯泡抱起来，看到它嘴里已经开始流出口涎，身体发抖，似乎想呕吐但是却吐不出来，喉咙里的声音从刚刚低嚎变成了“咔咔咔”的惨叫。欧阳林用力掰开它的嘴抠了几下，但是却没什么用，于是赶忙将灯泡背靠在自己肚子上，一只手放在它肋骨下方柔软的地方，握成拳头，开始往上推挤，这是从网上学来的海姆立克氏急救法。

灯泡不是第一次吃东西被卡住了，但是没有任何一次像今天这样严重，欧阳林挤压了几次腹部后依然没有任何用处，他开始慌了，感觉到灯泡的身体开始快速地抖动，呼吸越来越急促，欧阳林手足无措，急忙抱着灯泡往外跑去。

“怎么办怎么办……去医院快去医院！”欧阳林门都没关就跑了出去，双手就这样捧着灯泡，那种又要失去亲人的痛苦再次翻涌上来，感觉懊悔，自责，痛苦，最后绝望……欧阳林跑出小区门口才发现自己出来的匆忙，连手机都没带。小区周围没有宠物医院，想打车没的士，想叫网约车却没带手机，这像最后一根压垮他情绪的稻草，欧阳林眼睛渐渐变得通红。低头看着灯泡，它还在下意识抓挠自己的喉咙，欧阳林轻轻将手指放在灯泡脖子，挡住抓挠的小爪子怕它继续抓会弄伤自己。灯泡的嘴边已经有些许白沫在流淌，除了粗重的鼻息已经听不到它发出其他声音，只觉得它的身体在颤抖，只是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小……

“你别死啊灯泡你不要死啊……对不起……对不起……”欧阳林蹲在小区路边，将头埋到灯泡的肚子上，无声地啜泣起来。失去了父母双亲，现在陪伴他走过最黑暗时光的灯泡，也因为自己的过错也即将离开自己，似乎又回到几年前自己独自站在黑暗里，独自开始面对生活的残酷，孤独、无助、痛苦瞬间将他淹没……

原来自己从来没有坚强过，一直都是如此的懦弱和胆小，遇到事情也没办法独自处理，原来失去了父母，我直面的都将会是死亡……如果爸爸妈妈还在，灯泡一定就不会有事，如果爸爸妈妈还在……我……原来这么的废物，我就连一只猫都照顾不好，是我害死了灯泡……都是我没用！极度地自责充斥了欧阳林的全身，他的手渐渐用力，却因为手捧着灯泡又不敢捏紧，手指开始颤抖，僵硬的指关节开始发白，似乎有道银光一闪而过，恍惚间有一个小小孩童的声音轻轻喃呢道：“……救……救。”

欧阳林正泣不成声，也没注意有喃呢声和光闪过，只是突然感觉到一条温热湿润的舌头在他的耳朵旁舔了几下，茫然地抬起头，看到灯泡居然伸着舌头盯着自己，于是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灯泡见欧阳林没理它，便自顾自的开始舔爪子，然后像没事儿人，不，是像没事儿猫一样翻身从他手上跳下去，开始舔舐被弄乱的毛发。

欧阳林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刚刚宣泄出去的情绪也没办法收回来，眼泪还在眼眶往下流，鼻涕也蓄势待发，只能瞪大眼睛看着在自己跟前伸着懒腰还慢悠悠四处溜达的灯泡，有种本来要去上吊自杀，但是踩上凳子却发现绳子没带的尴尬。

“滚回来！”似乎有点恼羞成怒的感觉，欧阳林伸手提起瞎溜达的灯泡，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里居然捏着一块沾着猫毛的鸡骨！骨头有点像鸡脖那一块儿的，不大，不过噎死灯泡这只蠢猫完全够了。“你啥时候把骨头吐出来的？”欧阳林长出一口气，虽然满脑子问号，但也没多想，随手丢掉骨头，抓着喵喵叫不停地灯泡，骂骂咧咧往家里赶去，一边走还一边揉着灯泡检查了一下，发现胖猫果然没有什么问题了，这才放下心来，心里的阴霾也一扫而空。

果然还是要相信，生活是美好的，虽偶有波澜。不过还是平静点好……欧阳林把灯泡搂在怀里，轻轻摸了摸它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