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约6时30分，金色的世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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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意识离开了尘世的躯壳，来到神的领域。她把一切展现在诸位伟大存在的面前。那之后，她唯一能决定的事件，就是是否要主动离开；她不能辩护，不能争执，因为她不是神。

白色的世界震动起来，传来的声音是沉闷的轰鸣。“她来了。”这个声音低吼道。“是来告状的，嗯？……但要状告的事情，却是个在正常履行的契约。”

“好姑娘，你不该来的。”这个柔和的声音来自金色的世界。“在你踏入此域的一刻，你的敌人便已取胜。一位你绝对想不到、也不愿意那样想的故人，将给予你最痛苦的一击……你的心里装着万千人类的生命，为了他们，你却把自己的生命抛入险境。”

“回去吧。”沉闷声音的轰鸣道。“契约的履行不应被打破。”

“是的，好姑娘，为了你自己，快快回去吧。”

另一个金色的声音从天上洒下，声音悠扬，有如歌唱。“薇安琪妮卡，我的好姐妹，既然这高尚的姑娘已经来了，就任她待着吧！——既然智慧无匹的叶利修斯都可以被说动，那么在你、我，和这位姑娘的真情实感之下，不动如山的埃克菲勒也可能作出让步。这是值得尝试的。好姐妹，如果你的慈悲真覆盖万物，就万万不应放弃任何将其实践的机会。”

沉闷的声音发出震动：“嗯。……爱管闲事的蒂亚，终于亲自出现。……既然知识与生命都被你迷惑，我大概也不能幸免。但直到被说服为止，我依然要固执己见：约定的契约不能停止，正如承重的结构不容改变。”

柔和的声音又回响起来：“亲爱的埃克菲勒，请不要这样说，蒂亚是出于善意。……就让我尝试一下。亲爱的埃克菲勒，你也感觉到了吧？你的杰作已经毁灭了数千条生命，若没有叶利修斯的那位爱徒，则会是数万条。在这些被消灭的灵魂之中，有地上居民的更精巧的灵魂，也有不那么精巧的地下城居民的灵魂。——与你签订契约的那些亡灵，它们难道会希望自己的同胞也遭清洗吗？能否看在契约人的利益上，暂停契约的履行？给所有生命一个去到安全地方的机会吧。等到他们都安全了，再作规划也来得及……亲爱的埃克菲勒，我明白你执着于永恒的结构与不朽的丰碑，但我恳请你，看在来到此地的这位姑娘的份上，能否也给生命留些空间……如何？”

“呵。”沉闷的声音作出回应。“尊敬的薇安琪妮卡，请别尝试辩论和谈判了，你不擅此道。生命如何，契约人的处境如何，都和契约的内容无关。当然，如无必要，我也会避免无谓的损耗；但许多奇伟建造，亦少不了搭建时的血腥。尊敬的薇安琪妮卡，此刻，我只是穆铩的律法的执行人。契约的内容已经确定，我必会不偏不倚地把它执行。”

第三个声音歌唱道：“律法——就让我从这里尝试。不动如山的埃克菲勒啊，既然你已明言：‘契约的内容已经确定’，那请让我们听听具体的条约吧。若契约果真是确定的，我会见证其完结；若契约是模糊的，我能帮其澄清。”

“……也好。”沉闷的声音说。“契约的内容这样说：‘作为超越死亡的毅力的交换，让大地下城醒来和震怒，把亡灵的咆哮传布到地表，向地上的入侵者复仇。’”

歌唱的声音若有所思。片刻，它唱道：“不动如山的埃克菲勒呀，这契约的内容果真明确。就让我见证其完结吧。”

“是吗？”沉闷的声音似有意外。“很好。四处闲游的蒂亚，就请你作见证吧。”

“蒂亚，我的好姐妹，你为何要这样说？”柔和的声音似有感叹。“复仇……冤冤相报何时了？只会令大地生灵涂炭。我明白复仇的诱人之处，但这只能让仇恨生根发芽。……”

歌唱的声音继续道：“是了，复仇。不动如山的埃克菲勒，既然你已自称是穆铩的律法的执行人，那么，还烦请你告诉我：在那律法里，对复仇的定义是什么？”

“呵……无非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是的。不动如山的埃克菲勒果真精确。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那么，契约已经完成，请立即制止你的造物，‘避免无谓的损耗’。”

“为何？契约正在进行之中。”

“契约已经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