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雷德菲尔德-其八（1 / 1）

苍白得如幽灵一般的月，漆黑得似鬼魅一样的森林，阴风袭来，摩挲声凄凄切切，挽歌在林中奏响。这是一个静得不能再静的寂夜，一座古宅孤独地矗立在这份寂静之中，乌黑的外墙将它庞大的身躯巧妙地融进黑暗里。没有人能够找到它的位置，因为没有人能够进入这座森林。

古宅的一侧开了一扇小窗，高高的接近顶端，仿佛一探手便能拂着满天的星辰。从这里看到的夜永远是这样美丽却寂寞，坐在窗前的少女凝视着窗外的风景，第一千遍想。她的礼裙几乎垂到地上，刚好露出她的小脚。蚕丝一般的秀发搭在镶着金边的椅背上，顺其自然地滑落下去。

一名身着黑衣的青年单膝跪地，他的双手恭敬地捧起少女的红发，用一柄断齿的象牙梳小心翼翼地打理发与发之间的缠结。他的神情专注得可怕，仿佛随时准备为了守护少女的头发而豁出性命，他也确实有这份觉悟。少女信任他，他是她的骑士，必要的时刻，他会用比这多出百倍的忠心保护她的安危。

“今天的月光比之前更加悲伤。”少女淡淡地说。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绯红的眼睛闪烁出血的光泽，如同红色的蝴蝶在扇动它的翅膀。

“是的，公主。”黑衣青年谦卑地回答。月光照亮了他青色的头发，一眼望去就像是真的宝石一样，发出幽幽的荧光。然而少女的秀发仍要略胜一筹，它是如火焰一般的流水，既炽热，又冰凉，仿佛是一件活物，是真的有生命宿在其中。

回应他们的是风带来的沉默，空气冷得仿佛要凝出水珠来。这是一个肃杀的初秋的夜晚，夏蝉也宁息了绵延整夏的哀鸣。

“我见到她了。”少女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她会将我杀死。”她伸出小巧又白皙的手掌抚在自己胸前，那里一片安宁，只有呼吸带动的均匀的起伏。“剑会贯穿我的心脏，鲜血飞溅出胸膛，然后……”一声叹息，幽暗的月光一同分享她的忧伤。

“我会迎来死亡。”她如此宣言。

“公主。”青年急切地喊了一声，但他终究没有将之后的话给说出来。乳白色的象牙梳掉落在地上，他望见自己的手在发颤。

“杰罗姆，之后就交给你了。”

“遵命。”青年捡起了梳子，他轻轻撩起少女的一缕红发，然后像至宝一样将其紧攥在额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