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魔女之愿-其六（1 / 1）

今天依旧是个好日子。

时间上已是大寒，然而驱散了浮云的遮蔽，由深空凝视而来的热情目光，却让整个冬季的酷寒燃起一番冰镇火烧。大风被挑动了寂寞，奔驰在爽朗的青天，一会儿拥抱群山的棱骨，一会儿又俯身亲吻湖面。有花也按捺不住了，赶了个清早急急地**，错将人情献给了冬天。冬天微笑着递了过来，将这份礼物别在我的发间。将它还去吧，冬天对我说，你不是正要启程，赶去下一个春天？

我站在寒璃宫的天台上，茉莉帮我一起用木条搭建了简易的支架。我为其系上天之衣，仿佛通了灵性一般，天之衣即刻鼓胀成一朵透明的伞花，挤开了背后的蔚蓝，向着南边的方向蠢蠢欲动。

我问茉莉：“你真的不和我一起走吗？”

茉莉点着手指头，悄声对我讲：“我走了，朱迪就是一个人了。而且……我这副模样，哪儿也走不了呀。”

我宽慰她：“这不是问题。忘了告诉你，走之前，我要送你一份礼物。”

“不，不，琉佳，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任何不情愿，我是真心想留下来的。我舍不得朱迪，舍不得这样自在的生活，更舍不得寒璃宫上美丽的风景。会不会让人觉得奇怪？这里是他乡，那里是家，我为什么会喜欢一个不应该喜欢上的东西呢？”

“怎么会？一点也不奇怪，美好的事物是共通的。我们爱的是家吗？我们爱的是爱。”

茉莉的眼眶红红的，她羞怯地跑开了，远远地向我挥手。“琉佳，如果见到了莱安哥哥，请代我向他转达：我过得非常快乐。”

风来了，带着它最真挚的热情来迎接我登程。天之衣盛开了顶上的花冠，展露出最饱满的姿态。屈膝下沉，脚掌猛一蹬地，石垛坚实可靠，将我抛身而起。乘着顺风的势头，我踏上了通往天国的阶梯。锦绣江山在我脚下逐渐铺展，飞出万里之外的画卷。大地被色彩撕裂，红的、蓝的、白的、黑的、黄的、绿的，每一种颜色争抢着属于自己的这块，又贪心地觊觎别人的那块，使得碧蓝渗入绿湖，黑山缀上金边，黄田抽出新翠，红霞映上灰雪。

遥襟甫畅，逸兴遄飞，我放声高喊，向茉莉不住地挥手告别。天之衣将我托得太高、太远，巍峨雄壮的寒璃宫此时也不过一件掌中玩物一般。茉莉还在那里目送着我吗？她是否满意我为她准备的礼物？

遥远地，传来一声直透云霄的惊呼，中气浑厚，清晰可辨。是朱迪，她醒了。我听见那叫声中交杂着前所未有的惊喜、欣悦、殷切、焦躁、快慰，与爱，与泪。是熬过漫长孤苦的黑夜等来的一颗流星，本应稍纵即逝，却恰巧不巧地落在了自己的掌心，并将永远不会熄灭它的光芒，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