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落阳（1 / 1）
歌舞的目的地在一条两三米宽的臭水沟旁，这条臭水沟汇集了一些明沟暗沟的污水，然后流进了一处隧道中。
途中，歌舞还去买了两口袋干粮，和一些瓶瓶罐罐的药物扛在肩上。 进去前，歌舞提醒道：大哥，我先说了啊，这下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看热闹的话到这就够了，待会别说我没提醒你。 吕布没有回答，而是看着隧道，笑道：你这救死扶伤，救的是老鼠蟑螂？ 嘿嘿，差不多吧。来，把这个披上。歌舞见吕布没说不去，就把东西都放地上，从袖子里拿出了两件灰袍。 吕布也没多问，拿来就穿在了身上，这灰袍很宽大，还带着兜帽，戴上以后完全能把人遮住。 随后两人就下到狭窄的河沟边，沿着岸堤走进了隧道。 这隧道是朝下的，里面光线昏暗，头顶上全是蜘蛛网。 臭，是吕布的第一感受，然后就是脏。 令吕布没想到的是，走着走着，前面竟然出现了光线。 等他和歌舞一同走到了光线尽头，前方豁然开朗。 在吕布眼前的，竟然是一条非常宽阔的地下水河道。 河道两旁的石壁上，延伸出了一些阶梯状的平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地下阶梯式空间。 这些‘阶梯’的平台，就如同外走廊一般。 从隧道出来，就是一条五六米宽的临空外走廊。另一边也有类似的外走廊，不过两者之间相隔上百米，仅仅由一条悬挂的木桥相连。 吕布所在的位置，距离地面至少三四十米之高。 在这下方是幽深的地下河流，散发着恶臭的污水。 不可思议的是，这里竟然有不少居民，只是他们的状态和穿着与地面上的人们迥然不同。许多人躲在隧道里，还有一些人在外走廊的边上用木板破布搭起简陋的棚子。 大多数人都躺着坐着，凝望着头顶的空洞，神情空洞麻木不仁。还有一些人因为伤病不断呻吟，还有些人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在这样的环境中，突然来了两个灰袍人，其中一个还扛着三只口袋，顿时便有许多目光从暗中投来。 吕布的眉头缓缓皱起。 歌舞站在他旁边，笑道：吕方大哥，欢迎来到‘落阳城’。 吕布没有接他的话，而是问道：你要救谁？ 歌舞紧了紧手里的口袋，说道：一些没有父母的孩子，和一些缺医少药的老人。 说完，他四下看了看，把小猴子放在了地上，跟它说道：去，叫丑孩他们上老地方集合。 小猴子抓抓脑袋，看准了一个方向，蹿了过去。 歌舞扛着袋子走上了前面的木桥，吕布抬脚跟在后面。 木桥不算窄，只是这里躺了一些人，让行走变得不是那么容易。 而且那上面充斥着污物。 歌舞和吕布像跨过障碍物一样从这些人身上跨过去，他们也基本没什么反应。 最多翻个身，抓抓屁股继续睡。 走完木桥，来到了另一端的外走廊，吕布仰头，看向头顶的光明，问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地方？ 歌舞笑了笑，他的眼神流露出一股悠闲和淡漠的情绪，似乎对这座城市的景象已经习以为常。他开口说道：事物有阴有阳，城市有繁荣自然也有落寞，存在即道理。 吕布瞪了他一眼，他的眼中带着几分不屑和嘲讽，别拿牛鼻子的话唬我。 歌舞说道：这城中的人可以分为三个等级，第一级是拥有龙族血脉的龙裔，第二级是住在仙山的贵族，第三级是城中的百姓 吕布问道：他们呢，他们不算人？ 歌舞摊了摊手，道：这些人里面，有因为伤病而被遗弃的奴仆，有因为犯罪而被处罚的犯人，有被父母遗弃的孩子，有躲避仇家的人，有被子女遗弃的父母总之，都是些被抛弃的人，留在这里等死。这些都是没有价值的人，因此对上阳城而言，通通不算人。 他们不会跑吗？吕布看了眼那直通地面的台阶。歌舞说道：大多数的人在这里是惩罚，他们被打了印记，出不去。而那些病了残了的，和小孩老人，是真的没能力在外面生活，迫不得已留在这里，被迫等死。
吕布沉默了。 他随着歌舞在外走廊上走了几百米，之后进入了被地面遮盖住没有阳光的地方。 在石壁上，有一些能够发出黯淡幽光的石头，让他们不至于摸黑前进。 石壁上不止如此，还有许多大小不一的隧道，有些能走人，有些则不能。 这些隧道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数量如此之多，简直就和老鼠洞一样。 这些隧道都通向哪里？看着这些隧道，吕布有些疑惑的问道。 歌舞耸耸肩，说道：这谁知道呢？这下面的隧道四通八达，有些通往地下，有些通往城外，还有些是和上阳城的地下水系统连通着，就如同我们下来的那条一样。 吕布皱眉道：从这些隧道可以去城外？他们不怕敌人也利用这些隧道？ 歌舞摆摆手，笑道：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这座城市的掌权者们又怎可能没注意到？他们自然有自己的法子。至于他们用了什么办法，那就不是我们需要操心的了。 对于歌舞的这个回答，吕布很不满意，可大概歌舞能知道的也就这么多，所以他也没再问了。 进入这里面以后，吕布发现那些人类愈发瘦弱和惨白，还很怕生人。 四肢也有不同程度的缺失。 这一路走来，吕布的表情越来越沉重。 两人沿着台阶往下走了几十米，然后走到了一个隧道前，钻了进去。 走到这，小猴子窜了回来，钻进了歌舞的袍子里。 这一条隧道里面，有一个不规则的半圆洞窟。 而在这不大的洞窟中，此时正有几十个面黄肌瘦的小孩。 他们看见歌舞来了，顿时兴奋起来，把他围在了中间。 歌舞把袋子放在地上，笑着对孩子们道：不要着急，咱们还是老规矩，先学习！ 说着，他把装着干粮的口袋打开，那里面全是粗糠饼，对于上面的小孩来说是根本看不上眼的玩意，但在这些小孩眼里，却无比美味。 因为这些玩意至少还有食物的味道。 歌舞拿起一块粗糠饼，对着孩子们笑道：之前教你们背的经文还记得吗？ 立刻便有孩子说道：记得！ 歌舞点出他，说道：那你背给我听听。 那孩子摇头晃脑的背道：学泛则迷，思久易惘，唯圣清祁，智全识灵。 可以可以，比昨天有进步。歌舞夸奖了一句，掰了一小块给那个孩子。 小孩接在手上，如获至宝的揣进了怀里，然后用舌头将手上的残渣舔了个干净。 其余的孩子全都眼热的看着他。 我会！ 我也会！ 换我换我！ 歌舞笑呵呵的看着孩子们，摸了摸前面几个小孩的脑袋。 都有，都有 来，跟着我念！万疑随心境，随境认心田。道非有為有，善结清宝缘！ ‘嗯？’ 一旁安静看着这一切的吕布忽然眼神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