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0 怀疑的种子 海上SSR们 本初子午……(1 / 2)
如果把这里划归为华夏的势力范围, 那么,位于身毒的东印度公司,又该怎么定义自己的身份呢?德札尔格直率的性格, 让他有时难免显得不那么讨喜,但他也有他的优点,那就是他几乎不可思议的交际能力, 船只刚刚进港停泊没有多久,德札尔格就和本地的土人交上了朋友, 并且说服他们领着旅行者们去参观了买活军留在麻林地的船坞——在他们的船只离去后不久, 这里就被封存起来,成为了一个宗教性的场所,本地的巫师甚至会组织人过来朝拜祭祀, 俨然把这里当成了一处建筑奇观。
这么做是有道理的, 因为船坞的规模很大,留下的木架也很精巧,它采取了石木结合的方式,并且制作了铁链闸门,这都是非洲本土完全没有可能达到的技术水平, 和古埃及秘境的金字塔一样,这种规模的建筑, 可以让外敌非常明确地认清彼此的国力差距, 从而避免无意义的战争——当然了,或许大家也都知道,光靠麻林地的土著建不起这样的船坞, 但这没有关系,至少周边的部落都知道,麻林地交上了强大的朋友。
“至少有二十米高, 对于本地的土著来说,这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啊,难以想象这是一个临时船坞,就算是在伦敦造船厂,这种规模的船坞也是值得喝彩的。”
“这样的建筑形式,是我从前没有看到过的。”
人们围绕着这个壮观的建筑啧啧称奇,兼任建筑师的德札尔格已经完全着迷了,“它必然经过精密的力学计算,才能用部分木材取代石材,还有——这种加固的涂料,像是罗马万神殿和斗兽场用的火山石灰,但明显要更坚固得多!”
确实如此,光滑的石灰涂料,把石质基底和木制的脚手架很好地结合在一起了,同时,脚手架所采用的榫卯结构又有浓浓的东方风情,让人们大开眼界。这样的工程当然完全是人造的,但它精湛的技艺,以及完美的施工精度,却比任何天然奇观都更能征服这些数学爱好者的心,他们知道,这不但代表买活军的施工水平远超欧罗巴的普通工匠(不能说欧罗巴没有好匠人,但好的建筑师都在修教堂,他们肯定不能随手设计出这么好的临时船坞),也代表了他们的数学水平普遍地高于欧罗巴船员,一个随船的维修工,随随便便就能设计出这样的船坞,这在欧罗巴是不可能的事情。
哪怕只是一座船坞,也能看出文明的高度,这下子,学者们对于史密斯的话没有那么将信将疑了,甚至有些人已经在询问,自己能否学到设计船坞的知识——这些知识有助于他们回到欧罗巴之后平步青云,他们当然上心了。与此同时,数学家们则绕着船坞不断地打转,试着用自己的步子来测量船坞的尺寸。
“我们或许可以从船坞来推算华夏远洋船只的体量。”
在这个时代,数学爱好者不太可能仅靠这一个爱好而谋生,他们多数都另有职业,而且往往是好几个领域的专家,最有名的当然是笛卡尔,在数学家之外,他的另一个身份是哲学家——正是因为这个身份他不敢长待在宗教势力强大的法国,毕竟,众所周知,哲学家总是一不小心就挑战了神学院的地位。德札尔格是建筑师和工程顾问,至于费尔马,他本来准备像所有体面的官宦之后一样从事法律业,但在船上时,他对于航海发生了兴趣,便轻而易举地成为了半个船舶测量专家,“我可以设计一个公式来计算船舶的排水量,只要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测量船坞的尺寸,就可以估算出排水量来。”
但是,当然,他们没有这样的闲空,补给之后就要再度匆匆上路——而且,能近距离浏览一番,已经是友善的表现了,麻林地的土著怎么可能容许洋番来摆弄他们的圣地船坞?
“这里大概是整个东非最文明的地方了。”
由于奥斯曼帝国的存在,他们没有去埃及补给,因此无法见证埃及行省的开化程度,不过,麻林地的人民还是给旅行者们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欧罗巴人对非洲的印象是直接而刻板的:黑色的人种、原生态的,几乎不能完全遮蔽身体的服饰,稀疏低矮的泥砖建筑物……基本上,只要一离开马里帝国和黄金海岸,这几种印象可以涵盖他们经过的所有港口。而且,这些港口的秩序也完全依赖当地的白人维持,黑人们如果不是被白人管理着,就几乎完全不能沟通,既不会做买卖,也不会出来和他们见面,在岸边一看到船只,就纷纷躲往密林里,完全拒绝和航海者们打交道,理所当然他们也没有值得一提的船只。至于说王国、文字、历史、城市,对原始部落要求这些,似乎有些强人所难了。
但是,麻林地这里是不太一样的,麻林地是一个由黑人国王管理的城邦,它已经有点城市化的样子了,至少有了一些石质和木制的建筑物,有些建筑物明显可以看出有奥斯曼帝国,或者是东方古国的特征,暗示着它是由这两个国家的旅行者指导建成的,更重要的是,这里的城市居民不少,而且其中识字的人很多,政务也较有条理,甚至旅客们还在巷子里发现了一所学校——这实在是太罕见了,一所任何人都能来就读的社区扫盲学校!
“这再正常不过了。”
水手史密斯反而司空见惯,他笑着说,“买活军的船队在这里停留了四年之久,不建几所学校是不可能的。买活军最喜欢的就是散播知识——越往东走,你们就越能品尝到那种无拘无束的感觉,买活军不收取代价,传播各种各样珍贵的知识,信息的交换速度,会让你们大为吃惊的,哪怕是买活军治下的一所小城,文雅的程度也要远远超过梵蒂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