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入侵（四）（2 / 2）

天空是那么黯淡，不是黑色，是蓝色的，克莱因蓝，仿佛深海世界的那种蓝，那长长的队伍里有一个是他自己，穿着臃肿的白色服装，像一个圆滚滚的球，脸颊上是冰霜，吐出冷气。

总是这样的场景。

他知道，科技的发展，往往能做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心理学的造诣不只是“弗洛伊德”的本我和自我，灌输记忆，塑造人格，这些都是可能的。他就陷入了这样的迷茫。

混血种的强大往往以自身的疯狂为代价。他更是如此。

人是在回忆中向前走的生物，没有回忆，就没有前进的方向。而他的回忆是错乱的，有些怨恨来的模糊，感觉却又是真切的，似在梦中半睡半醒，身躯沉重。

他一直怨恨的父亲叫什么名字？

奇怪的是，每次想要把他看清楚，印象就越是模糊，仿佛缭绕着驱赶不开的迷雾，记忆变得扑朔迷离，仇恨和悲戚的情感，只要望见那张镜子中空白的脸，就会想起。

他长什么样？

只是一个威严沉静的面孔，端详着世界，从眼中透露出鹰隼般锐利，科学家似的考究。他只穿军大衣，简单地披在肩膀上，话不多，很少笑。真是奇怪，生活的细节反而是清晰的。

他宽大的脊背和粗糙的手掌上传来的温度，父亲的形象和爷爷的反而混合在一起，像是在已经制作好了的画卷上修改涂抹，二人的印象结合在一起，有一种冥冥中的正确和理所当然，心中却是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要想了。

确实不能想。快乐的情绪可以用多巴胺制造，冷静的情绪可以用镇定剂，一正一反，或许有优秀的药剂师配合二者之间的比例，调制出真实而虚假的记忆。

“我的来历呢？”

他曾和别人交换过这份档案，和自己的记忆不符合。就像考试时信心满满，却在卷子出来的时候发现离题万里。

“龙啊，我是如何与你相识、”这样的问题，每次都不能得到确切的回答，反而是故弄玄虚的语言，“堕落者升上天堂的道路，人身终极的尽头，只要你完成我的条件，我会告诉你。”

“手臂上的红色标记在隐隐作痛，那是约定之日的迫近，我已来到这尘世的庇护所，迎接那尊贵的，至高的，火焰与青铜之王。我曾跟随他们至最高的山谷，于天空与大地的交界处领悟风的权能，宇宙星空的极速，反复如此，在最坚硬的岩层中见识最可怕的力量，也未曾退缩。经历那放逐的悲伤之地，被限制权能，我依旧在这里，期待您，于最高处而来，您是我的希望。”

也是我的希望，背弃人类之身，来到此处的我。

他抚摸着手上厚厚的书皮，上面用端庄的字体写着“thebookofthela”，这是抄录本，由龙抄录的版本，自然有不同的理解，特别是精通火焰与炼金，从人类还未开化的时代，隐藏在历史中，像古蛇阴险智慧，将他引向堕入地狱的道路。黑色的牛皮打扮，摩挲着上面花纹，彩绘的笔触是红色和黑色，仿佛走在末日中的神明，花纹是一个男子仰头，投向坠入人间的太阳。字典那么厚，打开书本，他已经翻烂了，讲述的是一种催动言灵的技术，用油画和暗语，隐藏在古老的黑魔法中。

由人到龙的中间态，自由运用强大的言灵，活力的肉体与敏捷的智慧，这条路上从来都不缺先行者。古代混血种为了屠龙，利用炼金强化自身的技术，隐藏在神秘学的书中。

东方把称之为当做仙道，西方认为是魔法，唤醒情绪和龙血中深藏的力量，“暴血”也是诸如此的秘术。

他催动自身的龙血，眼神冷漠，精神却是走进了极端愉悦兴奋的世界，模糊不清的轻柔耳语，在内心深处奏响的快要飞起来的鼓声，他如寒冰般冷静，火山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