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 破壳(1 / 2)
江重夏脸皮厚,会来事,人生可以有拼不过的刀,但不能有聊不下去的天儿。陶霄嫌弃的嘴脸她看不见,越性往他跟前凑了凑,慨然道:“咱们江湖儿女不拘小节,马革裹尸一张席子就能送终。你就是让他躺在紫金棺里,杀人的没偿命也得死不瞑目。你在这儿烧这些玩意儿有什么用?出去杀了那些匈奴人才痛快,你”
“你懂什么!爹和大哥没了,陶家军没了,陶家没了!陶家在北境四十年,到最后却因为朝廷权斗、皇子夺嫡家破人亡,我还争来做什么?报仇雪恨?上京城里坐着的皇帝皇后肯吗!?”陶霄站起来,大声咆哮着。
十天之间,陶霄先失长兄后失父亲,界河一战陶家多年训练的精锐陶家军损失大半,剩下的也是些老弱残兵。兵法再娴熟,作战再勇猛,他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远在京城的长姐对他来说就是个陌生人,何况是姐夫?骤失父兄,对他来说就是失去了这世上所有可以依靠的亲人。江重夏说的报仇雪恨,他何尝不想,可是陶家军尽丧,皇帝的嫡子在匈奴人手里,谁会支持他复仇?姐夫褚策煜?莫说他在朝堂上向来没有说话的份,便是有,他愿意担嫉害兄长的罪名而不遵上谕吗?
守在父兄的灵堂里,陶霄满腔的愤懑无处发泄,眼泪已经流干了。江重夏突然闯进来,自来熟的拱了一通火,陶霄终于找到了出口,朝她咆哮了一顿。他几天没好好吃饭,猛地站起来一顿嚷嚷,脸顿时惨白,一阵心慌头晕,身子止不住的打晃儿,出了一身的冷汗。低头看那丫头,蹲在那儿抬头望着自己,既无羞愧又无同情,好像看着个傻子。
“你不是陶家人?你不姓陶?”傻子凉凉道,“你父亲兄弟的仇指着别人做什么?皇帝的旨意没来,便是来了,不是还有一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吗?你父兄把你教的如此蠢直,合该陶家军完蛋!”
“你胡说!”陶霄一脚踹过去,江重夏侧身避过。蹲的脚有点麻,右脚吃不住软了一下,屁股撞在火盆上,好在棉服厚实没磕着也没烫着。“不许你侮辱我父兄!”
江重夏拍拍屁股,“蹲在这儿当缩头乌龟才是有辱你父兄!哭爹喊娘的像个奶娃娃。我要是你爹,早从棺材里爬出来抽醒你了。留你在世上,陶家才真是完了!”
江重夏说完就走了。陶霄盯着少女的背影转过影壁,终于撑不住坐回到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江重夏溜溜达达的往正厅走,见个小兵先一步跑了进去。她不慌不忙的跟进去,见几个男人都锁着眉头,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江重夏收起玩闹,蹭到肖慕身后,打眼色问怎么了。肖慕牵着她出来,站在廊下,望着校场里挥汗如雨训练的将士,说:“京里旨意到了,命我们撤出韶霞关。”
江重夏作为一个山沟里的土包子,家里存的名山大川图再多,她也不明白韶霞关对中原百姓有多重要。不过是听肖慕、冯平讲,没了韶霞关,匈奴人就可以长驱直入中原内陆,烧杀掠夺,残害百姓。江重夏没想到陶小子说的这么准,元启帝真的要为褚璋煜放弃北境。他们原本的计划因为这道旨意彻底落空了,“打算怎么办?”
正堂的门没关,文尔言好吸水烟,缭绕的烟雾从屋里飘出来,这个决定对他和褚策煜来说都不好做。“褚璋煜活着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死了就是抗旨不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