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两相牵挂(2 / 3)
晚上,加根给红梅写了一封信。除了思念和问候,详细介绍了工人流产之后应该注意的事项,解释自己没有去方湾中学的原因,并且让方红梅下个礼拜五——也就是五月四号来牌坊中学。
加根尽管病未痊愈,仍然带着王厚义去花园镇转了两天。在花园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还陪父亲去了花园铁路技校、驻军部队营房和官塘水库。餐餐酒肉相待,又买了两包纸烟。周日送王厚义离开时,他手上的钱已经花得一干二净。
五月四号,天突然下起雨来了。凌晨听到雨点击打在窗玻璃上发出噼啪声,王加根心里就蒙上了一层阴影。这种天气,红梅会来么?北上的列车在花园火车站停靠的有三趟,分别在上午、下午和晚上九点半。红梅会选择坐哪一趟列车呢?这么长时间,她又不来一封信。真的让人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接哪一趟列车。牌坊中学又没有电话,如果有电话,还可以打个电话到方湾卫生院问问红梅她爸。不过,就算有电话也未必打得通,这种隔着区的长途电话可不好打。即便打通了,也不一定能够找到红梅她爸。就算找到红梅她爸了,他未必知道红梅的行程安排。唉,这样两头扯着真不是个事,太不方便了。
为了接方红梅,王加根把白天的课程都调好了。临到上午那趟车到花园站的一个小时前,他就撑着雨伞,一步一滑地往花园火车站走。车没怎么晚点,他也赶上了。眼巴巴地守候在出站口,过滤完每一个出站的旅客,终究没有看到方红梅。他只能失望地返回牌坊中学。
下午复制了与上午同样的过程,还是没有接到他想见的人。
晚上八点钟,风刮得更猛,雨下得更大了。王加根丝毫也没有受到白天两次接车失败的影响,顶风冒雨地又出发了。他猜测,红梅最有可能坐这一趟列车。因为坐这趟列车她不用请假,放学之后往肖港火车站走都来得及。
九点半的火车晚点到深夜十点多钟才进站。王加根还是没有在出站的旅客中发现方红梅。她会不会没有走出站口,直接翻越轨道,从路东走了呢?这种情况以往是有过的。有时为了逃票,他们甚至从停在站内的火车车厢下面钻过去,翻越轨道,直接从路东走,而不经过出站口。有了这种猜测,王加根迅速赶往花园火车站南边的人行通道,翻越天桥,一路小跑着,追赶路上的行人。
风雨交加。雨伞左右摇晃,很难遮风挡雨,有时伞面还被吹翻,成为一个朝天的喇叭。王加根身上的衣服全部湿透了,落汤鸡一般。裤子贴在腿上,感觉很不舒服。球鞋里灌满了泥浆。冰凉的手早已麻木,浑身没有一点儿热气。牙齿颤抖着,发出磕磕的响声。他又开始咳嗽了,咳得头晕目眩,有时不得不弯下身子蹲在路边,对着稻田和水沟喘息好半天。一旦发现前面有朦胧的人影,他又会迅速站起身来,朝着那人影狂奔。从背影看过去,前面那人就是方红梅!他欣喜若狂,边跑边喊着“红梅”的名字。结果,到近前一看,并不是他熟悉的面孔。陌生女子莫名其妙地望着他,露出惊慌和紧张的神情。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他道着歉,赶紧离开。
夜行的女子总算没有把他当成坏人。
回到空无一人的校园,王加根内心的失落、痛苦、忧虑和悲伤,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既然红梅不愿意来,那我明天就去方湾中学吧!晚上躺在床上,他在悲愤和怨恨过后,作出了妥协的决定。但是,如果她明天上午又坐车来了呢?那我们两人不是错过了?
这样一想,王加根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我写信让她来牌坊中学,她并没有回信拒绝。这就说明她认可了。至于来这儿的时间,她有可能推迟呀!也许她昨天调不开课,或者有什么事情耽搁了。这是完全可能的。我没有在信中说准备去方湾中学,她也没有来信让我去,现在贸然前往,很有可能与她错过。不行,还是留在花园,明天再去接车看看。”这种分析还是有道理的。
第二天,王加根上午、下午和晚上又去花园火车站接了三次车,仍然没有接到方红梅。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方红梅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做完工人流产回到方湾中学,方红梅度过了一段异常艰难的日子。正如王加根推测的那样,她没有办法请假休息,只能硬撑着上班,而且必须尽量掩饰自己的行为,不让别人看出破绽。
手术当天她感觉身体还行,但第二天就有明显的不良反应。上课时头晕目眩,手扶着讲台才勉强站稳。在宿舍里洗衣服时,两只手火烧火燎,浑身都有炙热发烫的感觉。吃饭没有胃口,东西嚼在嘴里,如麸糠一般难以下咽。她非常后悔做完手术就直接回来了,应该跟随王加根去牌坊中学的。哪怕是躺在加根的怀抱里睡一晚上,她也不会象现在这样难受。还有,那天她坐在南下的列车上,望见加根在站台上孤苦伶仃的样子,心里感觉特别痛苦和内疚。自己为什么不留下来,安慰他,抚慰一下他那颗受伤的心呢?更何况,自己同样希望得到他的爱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