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先王的挽联(下)(1 / 2)
在三个国家的国君来到维兰的第五天,也就是宴会结束后的第二天,佛达葬礼的仪式终于开始。先王被安放在奢华舒适的橡木棺椁中,在全维兰民众的哀悼声里,在四位王国的君主的注视下,被埋在了王室陵墓中。
威林是千百个为佛达送行的维兰民众中的一个。他是迎接王国拜访的仪仗队中的一员,却不是送葬礼仪队里的。此刻的他与其他维兰民众一样,只能在人海中你推我搡,想看着先王最后一次经过他曾经无数次走过的国王大道,无数维兰民众自发为他默哀送行。
也是直到此刻,威林才知道自己对佛达的敬爱,才清楚维兰民众的心里仍然烙印着与生俱来的情感与荣誉,他激动得热泪盈眶。
威林再次回想起就在佛达去世的几天前他觐见先王的场景,那时的他怒发冲冠,对维兰的人民与朝廷失望透顶。然而当他将愤怒宣泄在佛达身上时,佛达却只是微笑地安抚着他,丝毫没有生气。
佛达几乎把他的大半个计划都告诉了威林,只有一些王室机密秘而不宣。尽管如此,最终威林还是钦叹于国王的智慧,他终于明白自己之前对国家的偏见是多么愚昧可笑。
经过几周的沮丧失望后,威林终于重拾了对国家的信心与希望,也重拾了向巴帝撒耶复仇的渴望。
——————————
乔恩经过一天的休整,终于恢复了精力,宴会当晚错综复杂的信息和纠结使他彻夜未眠,精疲力尽。他不得不花费一天的时间放松自己,使自己能以一副精神饱满的姿态出席父王的葬礼。他有他的政治考量,他知道如果自己在父王的葬礼上无精打采,疲倦不堪,势必会被维兰民众误认为自己是因为父王的死担心自己无法操持政务而忧心忡忡,从而被百姓鄙视。乔恩的荣誉与自尊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所以他给自己放了个假,也给三位异国国君送去一次免费环城旅行的机会。
直到今天再次面对维兰民众,面对三位国君时,他才想起了那些令他头痛不已的事,尤其是在那天凌晨时杰普托的拜访。
“德尔莫斯同盟”。这个陌生的词汇真的只是杰普托的口误吗?不,不是的。乔恩想起了最后杰普托的慌乱,像是因为不小心泄露了机密而惶恐不安。所以他口中的德尔莫斯同盟是真实存在的,这个同盟意味着什么?都有哪些国家加盟?为何他又一无所知?德尔莫斯地区只有三个能称得上是王国的城邦:巴帝撒耶,托卡斯,还有他维兰。如果这个同盟是真实存在的,那另外一个缔约国只可能是巴帝撒耶。
那为何威伦西斯与莫托自始至终都从未向他透露过有关同盟的信息,或是邀请他入盟?为何最终他仅能通过杰普托的嘴瓢得知这个同盟的存在?乔恩觉得在这背后有一场威胁维兰安全的巨大阴谋,又期待不久之后威伦西斯就会告诉他一切,或许只是因为上次会晤威伦西斯要说的事太过繁杂,以至于忘记了这一点呢?乔恩自我安慰地等待着,但仍向宾客席上沉思中的威伦西斯投去了一丝疑虑与戒备。
隆重又繁琐的葬礼仪式一直持续到黄昏之时,乔恩亲眼见证了父王被深埋的过程,心情复杂万分。永别了,父亲。他暗自祷告。您振兴维兰的伟业便交由我来完成。拖着疲惫的身躯,他缓缓走向王宫,拒绝梁轿与骑马,他想亲自感受父亲曾经徒步从王室陵墓走回王宫的感受。
——————————
熬过了漫长的葬礼,马尔多松了口气。他没有想到维兰人的葬礼竟然可以如此繁琐,从抬棺起架到最终入土,中间的过程极为隆重,甚至复杂得让人难以忍受。马尔多想起了自己父王的葬礼,将父王的棺椁抬到广场,由新王,也就是他发表悼词和未来的希冀,然后抬走入土。如此简单,没有任何冗长的步骤,这与奥维克历来推崇的俭朴密切相关。
显然维兰没有简朴的习惯,持续一个早上的礼仪使马尔多不堪忍受,他认为现在留在维兰已经没有多大价值了,他已经把他想说的全部告诉了乔恩,却只换得一个模糊不清的“考虑”,他对此无能为力,再多的劝说只会让乔恩感到厌烦。如今马尔多唯一能做的只有回奥维克继续他的整军计划,并静候乔恩的答复。
明早他便要回奥维克了。马尔多觉得在这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里他很难收到乔恩的答复,再在这里待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开始着手处理自己的事。
——————————
当所有人,甚至是乔恩自己都抱着最后一晚的时间毫无意义的心态时,这个晚上就显得异常漫长。所有异国国君都希望早点回到自己的城邦,乔恩也希望他们尽快回去以给自己留下清净的思考空间,一个漫漫长夜在这种氛围中消逝。
朝阳染红了苍穹,驱散了黑暗,黎明已至,三位国君开始迫不及待地准备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