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八章 虎伏在道尚可为(2 / 4)
“俺不饿。掌柜的,人查到了。”
“进屋说。”关掌柜又对身后提灯笼的那人道:“去铺子端两碗烂肉面,永业跑了一天,怕是饿坏了。”
等两人进屋坐下,被称作“永业”的汉子便开口道:“我上午先是去了西单牌楼,过了晌午又跑了趟三里河,下午去了顺承门外,全都打听清楚了。”
关掌柜不慌不忙的给自己点上一根卷烟,道:“怎么说?”
“那人家在大兴,前些年在西单牌楼南首的西九如堂药铺学徒,出师后去了三里河一家名叫‘广顺堂’的药铺当伙计。据药铺的人说,那人挣了钱经常在外嫖娼,不到半年就染了脏病,身上还长了毒疮。人家药铺正经生意,东家哪能留这种人,两个月前便把他逐出了药铺。没了营生,身上还有病,他暂时也不敢回家,眼下在顺承门外的街道打更。”
顺承门也就是宣武门,前者是元代的称谓,到了明代才改的。不过京城的老百姓还是使用元代的叫法,历史上一直延续到了民国。比如朝阳门在元代叫做“齐化门”,崇文门是“哈德门”,西直门是“和义门”,德胜门是“健德门”,等等。
“一天能查出这么多,也是不容易了。这样,你再辛苦几天。从明天起,连着盯他三天,看看他平日都和什么人接触。然后就找个机会”
关掌柜说到这里,抬手做了个抹脖的手势。
永业点点头,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他不明白掌柜的为什么会对一个叫林清的更夫感兴趣,甚至还要除掉。他不知道的是,眼前的关掌柜其实也是一脑子浆糊。
这个命令是北海军情报局的一号人物王长生下达的,他不敢质疑,必须照办。当然,王长生绝对不会跟他们解释,这一命令其实出自远在万里之外的赵新。
对赵新来说,他可不想放任林清做大,然后哪天来个“攻打北京城事件”。就跟他强迫满清将川东流民交给自己一样,白莲教的根要挖,八卦教的根一样要挖。而且不光是林清,像李文成、冯克善、刘之协那些人全都要找出来,以绝后患!
乾隆五十九年十月二十八日,结束了辽东之旅的永和携带着北海军的答复书信,与同伴富察善一起回到了天津。
两人在直沽码头登岸后,用侍卫腰牌在驿站要了两匹快马,直奔京城。当他们望见灰蒙蒙的北京城墙时,已经到了十月的最后一天。
本来此行一切都挺顺利,谁知都到了家门口,过朝阳门的时候却出了状况。
后世很多人都对和珅掌管过的崇文门税关耳熟能详,殊不知明清时代京城的九门都有税关。别说带货和行李了,进城卖菜都得交两文钱的税。康熙时代的查嗣瑮就曾写过一首诗予以讽刺:九门征税一门专,马迹车尘互接连。内使自收花担税,朝朝插鬓掠双钱。
清代京城的税务机构大体分三块,其一是崇文门税务总局,其管辖的税关除了崇文门,还包括了卢沟桥、东坝、海淀、穆家峪、石匣、半壁店、张家口,总共八处;其二是左翼税局,负责东部的安定、东直、朝阳、东便、广渠、左安六门的税收;再有就是右翼税局,负责西部德胜、西直、阜成、西便、广安、右安、永定七门的税收。
身为家在京城的旗人,永和当然知道带行李进城要收税,他想着凭着侍卫腰牌,半吊钱怎么都够了,就从马褡子里取了钱。可他在拿钱的时候,城门口的税吏看到他和富察善的马褡子都是鼓鼓囊囊,再仔细打量两人的穿着、马匹,心里就有了计较,于是等两人来到闸口,张嘴就要每人五两才能放行。
永和跟富察善懒得争执,便亮出了烫有满汉合璧文字的侍卫腰牌,训斥道:“知道爷是谁吗?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那税吏看了一眼,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可说出去话泼出去的水,断没有收回去的道理。再说了,只要没有皇命,甭说六品侍卫,就算亲王贝勒、一品大员带着行李进城一样要交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