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 震惊和绝望的交织(1 / 3)
北海镇兵工厂武器试射小组的操作,给和琳和几个大内侍卫以极大震撼,同时他们对北海镇所提供的武器的精良做工也是十分吃惊。
在他们看来,北海军的燧发步枪居然精致到不同步枪的所有零件都可以互换;至于火炮,除了整个炮身、炮架、乃至弹药车都是钢制的,射表竟然也是同口径的完全通用,这对满清而言绝对是一件很神奇的事。
最让和琳震惊的,则是他通过北海军的这些武器,终于认识到了一个跟满清现有火器体系完全不同的模式,他也明白了孔绍安所讲的“武器代差”是什么意思。一想到北海军自用的武器要比眼前的这些还要精良、威力更大,一股绝望不由涌上心头。
话说火炮的应用其实要从三个方面讲,第一是铸造和冶金,第二是化学,第三就是训练和使用。
从铸造上来说,满清在康熙的时候,在以南怀仁为首的耶稣会传教士指导下,武备院铸造了第一批完全合乎西方理论的标准制式火炮。这批火炮的长度、重量、口径、倍径、乃至各零部件都极为精确,也成了之后所有火炮的模板。
从明末开始,由于中国的生铁质量太差,火炮的铸造便采用了复合结构工艺;炮管一般是由两种乃至三种材料制成,也就是铁芯铜体。同时期的西方和中亚虽然有类似工艺,但他们的复合铸造水平不如中国,因此没有进一步发展。
不过随着瓦特改良蒸汽机,西方人--尤其是英国人直接跳进了下一个时代。之前英国人卖给乾隆的卡龙炮就是如此,采用了“实心镗孔技术”。
反观满清这边,自南怀仁之后便再无创新。满清不是不能造出优秀的军械,要知道全中国最好的武器制造工匠都在武备院和御鸟枪处,然而在“君臣佐使”理论的支配下,仅凭某几个能工巧匠,无法抗衡装备体系上的劣势。
而且因为对康熙时代标准炮样的翻铸次数越来越多,误差也越来越大。历史上到了道光朝的时候,清廷铸造出来的火炮已经是“头尾周径不能算合,任意大小,一位一式。”同样是打十斤炮弹的炮,第一次铸造的可能是八千斤,第二次就成了九千多斤。
在鸦片战争爆发前的1835年,清廷在广东虎门各炮台先后添置新铸了八千斤和六千斤大炮共59门,但当水师提督关天培亲临验收时,当场炸碎1门,并炸伤兵丁两名。
化学上的问题其实就是火药。火器的威力,首先是火药决定的,而火药配方的比例对于燃烧速度和储存都有很大关系。从黑火药来讲,炮用火药和枪用火药的配方比例是完全不同的。
还是第一次鸦片战争后,时任福建提督陈阶平想方设法买到了一小包英国人的炮用火药,在用抬枪试射后,发现射程竟然达到了二百四十弓,也就是四百米。枪还是原来的枪,用了新式火药,射程陡然提高。之后道光便下令兵部修改火药配比,并全国推广。
再有就是训练了。顺治、康熙时代,因为战事不休的关系,清廷规定每年的九月或是十月,在卢沟桥的桥西开炮训练十天,每门炮的射击次数是一百次。后来又改为春秋两季逢“四、九”日演练火炮。
到了乾隆三十五年,经过多次调整,训练时间最终确定为每月五次,每次开三炮,以1725米为射击距离,中靶率达到十五发十三中就合格。
以上说的还是京城火器营的训练标准,各地八旗和绿营那就没法说了。这年月的火炮训练打的准不准不是第一位的,熟悉操作、给火炮除锈对付上官检查才是最要紧的事。所以打多远要抬高炮口多少度、星斗怎么瞄准、炮位是否堪用都是茫然不知。
据已经归正的前清军黑龙江城炮营协领李彦升所说,在北海镇举兵前,黑龙江城的火器营本应每年训练三天,然而自李彦升当差以来,从未打过一炮,直到沙俄进攻,他们这些所谓的“炮兵”才仓促应战。
自乾隆继位以来,清军历次的大规模战争一旦需要精锐炮手的时候,无不是从京城火器营和武备院调人,还得带上造办处里的那台象限仪才行。
最后一点,就是清军的火器作战模式。
清军火器方阵发展始于康熙时代的乌兰布通之战,到了和噶尔丹决战的“昭莫多之战”,奠定了草原大漠作战的基本模式。即先以远程火力削弱敌军士气,待其濒临崩溃之际,通过骑兵侧击打开缺口,再一举击溃之。
在另一时空的历史上,这一模式一直延续到“八里桥”之战,才宣告完结。
到了乾隆中期,随着在西北用兵告一段落,清廷的军事重心开始转向西南,因该地区山箐深险,火器方阵无法摆开,于是火器的应用方式便由重视战阵训练转为强调个人勇武,其代表就是“大小金川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