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二章 科布多的大雪(3 / 4)
别看西伯利亚那么大都给拿下来了,可他的心理负担并不重。北海镇搞了这几年移民,东西伯利亚的华人总人口也不过才三万冒头。至于那些沙俄老百姓么爱死不死,他才不在乎呢!
自从下了三年内驱逐满清的决心,他时常会在深夜从噩梦中惊醒。如果说他向汪中拜师这几年最大的收获是什么,无非就是两个字,慎独。也就是自我节制。
当年那位澄澈老和尚在返回无涯寺后,过了两年就圆寂了。他临走前,让徒弟给有过一面之缘的陈青松带了一封信,并托他转告赵新。那信里只有一句话:人生一善念,善虽未为而吉神已随之;人生一恶念,恶虽未为而凶神已随之。慎之戒之!
赵新后来向汪中请教,汪中说这话是出自《太上感应篇》,原文是“夫心起于善,善虽未为,而吉神已随之;或心起于恶,恶虽未为,而凶神已随之。”
意思是说心里产生了善的念头,还没有做善事,吉神已经跟随在他身边;若是心里产生了恶的念头,还没做坏事,凶神已经跟随了。
对不正当的行为意念加以节制,是谓“君子必慎其独也”。赵新自问没有那么高的道德修养水准,所以他必须要通过制度和政体架构来节制自己的权力欲望。否则,他真的很担心某天自己会带着所有人义无反顾的冲向深渊。
君子慎独,不欺暗室;统治者慎独,朝乾夕惕,功不唐捐。
这不是一家公司,决策错了大不了赔点钱,最多就是公司散伙,各自另寻饭辙。如今的北海镇,麾下生民百万,任何一个错误的决策,都有可能导致人祸频生。事实上,这也是赵新一直举棋不定,不敢南下进关的最大原因。
问题是如今话都说了,flag也立了,赵新只能趁着还没被权力迷瞎双眼前,先给自己套上笼头。而这才是他向于德利提议开这场会的初衷。
赵新抵达科布多的时候,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奇寒雪暴,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草原上的雪差不多有齐腰深。
草原经历一场风暴,如同人得过一场大病;病虽然见好,可身体却还是很虚弱。在范统的命令下,科布多军民齐出动,扫除积雪。另外军管会还有个最紧急的任务,就是清点城内外各家的损失。
以往遇到这种情况,牧民的脸都绷得紧紧的,家家户户,无声无息。男男女女们都是暗自抹泪,孩子也不敢再嬉笑打闹。满清朝廷虽然会下发赈济,可那点施舍跟自家的损失比起来,如同九牛一毛。牧民们要么去借高利贷,要么就直接沦为财主家的奴隶。
不过眼下最担心的反倒不是贫苦的牧民,科布多城的军管会刚刚贴出安民告示,本地所有牧民都能拿着冻死的牛羊骨架,向北海镇换取过冬的粮食,有钱人除外。
消息一出,所有贫苦牧民都露出了笑脸,而那些台吉巴彦老爷们则是唉声叹气。北海军这一年可把他们搞惨了,以至于有些人成天三五成群的凑到一块儿喝酒、玩女人。
“管养那几头牲口有个屁用,不定哪天来伙北海军就把咱们给抓了,赏颗黄豆子吃!去他妈的吧!趁着没死的时候,得快活就快活几天吧!”
雪虽然停了,可夜里的天气还是很冷。昨天还能轻松铲动的雪,过了一夜就冻成了冰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