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吴静南出家(2 / 2)
雪花飘下来,落到肩上就化开来,沐宗玺拂去尉迟倾肩上的几片雪花,说道:“宗瑀的事情大抵已经查清楚了,范家确实不知晓此事,为显告诫,我让范氏父子休息一段时间。至于吴家,他们虽不知情,但吴静南却知道,总有附逆的罪名在,但吴氏与长孙氏和张氏皆有姻亲,这”尉迟倾用手接过一片雪花,很快就化成了雪水:“吴氏本是赐婚,若要撇清吴氏的干系也不难,只要吴静南与吴氏再无瓜葛便是。吴静南很好,只是情之一字,可惜了。”沐宗玺拉过尉迟倾的手:“膳食也该摆好了,进去吧。”
张府里,吴景语也收到了母家来信,虽说与吴静南并不亲厚,但终归是同族。如今沐宗瑀谋反被抓,吴静南又对此事知而不报,焉知会否连累吴家,自己在张氏又无一儿半女,若是张氏为撇清干系而放弃自己,那该怎么办?不如去求沐仪瑾?可前些日子两人并不是很愉快,她会愿意帮自己吗?可是还能如何,不如去谈谈口风。
初雪后,沐仪瑾进宫给太后请了安,又与尉迟倾聊了许久,自然知道沐宗玺的意思。这个时候婆母来找自己,无非是想试探试探,既如此倒是省了自己去找她了。吴景语带了点东西过来:“这个赤金手炉是我当年的陪嫁,许久没有用过了,天渐渐冷了,我做了个套子一同拿过来,刚好给你用。”沐仪瑾让踏梅接了过来,说道:“仪瑾谢过婆母。”吴景语笑了笑:“之前那件事,是我考虑不周,给你和子墨添堵了。”沐仪瑾笑了笑:“婆母也是想多些人伺候我们。”之前,沐仪瑾和张子墨完婚后不久,张子墨的屋中有两个伺候他的女使,其实大户人家都有次惯例,未娶妻前不可纳妾,但有通房伺候,待主母入府后可被抬为姨娘。但张子墨娶得不是旁人而是长公主,那两个女使也不敢多说什么,但是吴景语觉得她们伺候张子墨多年,没名没份也是不妥,便找沐仪瑾说了这件事。沐仪瑾自然是不乐意,两人之间也不是很愉快,还是后来,张子墨出面打发了那两个女使,给她们去了奴籍,又给了银钱和土地让她们回乡过日子。
沐仪瑾略作示意,沉兰忙扶吴景语坐下。沐仪瑾先开口:“我自幼养在宫中,母后和皇兄都对我极其疼爱,有些时候是任性了些,之前的事情还请婆母不要见怪。”吴景语道:“长公主客气了。”这时沉兰泡了茶来,沐仪瑾道:“这是翠眉,长在冬日里,婆母尝尝。”吴景语端起茶抿了一口,果然清香。沐仪瑾继续说道:“前些日子我与皇嫂长谈,说起镇安王谋逆一事,吴静南对这件事知而不言,依律吴家也要获罪,但皇兄的意思是吴氏本来就是赐婚,不愿诛连,为堵悠悠众口,希望吴静南与吴氏脱离关系。皇嫂不便去见她,婆母既然也为吴家女儿,这件事还希望婆母代为转告,吴家那边也请婆母告知吧。”吴景语本想来试探试探沐仪瑾,不想沐仪瑾已经带回了消息,既然宫里已经有这个意思,便如此吧。
从沐仪瑾处回来后,吴景语立刻写信派人送去吴家,还没收到吴家的回复,吴景语就已经准备好回吴家了。吴静南的父母自然不愿意让女儿脱离吴氏,但附逆之罪非同小可,如今已经查实,皇上还没有处罚,已经是给吴氏留了颜面。若是吴家再进行包庇,只怕整族都不得善终。吴静南的母亲哭的不行,吴静南的父亲也无法。前些日子,长孙府和张府都送来了信件,是吴景词和吴景语所书,两人所言皆是一致,言说若要保住张氏,只能放弃吴静南,家族还是女儿,吴父实在难以抉择。
不多日,吴景语已然登门,吴父将夫人带了出去,一切让女儿自己选择吧。吴静南坐在房中,静静看着屋外飘雪。吴景语进入房中,吴静南道:“姑母来了。”吴景语坐到吴静南身旁:“你我虽是同族,但却并非同支,我知道这件事本不该由我来说。”吴静南笑了笑:“可姑母还是来了,是宫里的意思对吗?”吴景语紧了紧大氅:“是,皇上也不想诛连,但你知情不报,已是大罪。若要保全吴氏一族,只能牺牲你。”吴静南转过头看向吴景语:“当处为了监视宗瑀,你们将我嫁给了他,如今他造反被抓,你们又要我顾全大局牺牲自己。其实从刚开始,你们就已经把我牺牲了啊,何苦现在又要来问我的意思?其实我知道你们不过是希望我出于自愿,这样你们也能少些愧疚。”吴景语语塞,她说的没错,如今自己来,不就是想让她自愿牺牲自己吗?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也许这样日后想起来可以给自己找个释怀的理由吧。
吴景语叹了口气,起身离开,却被吴静南叫住:“姑母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吴景语回头:“什么?”吴静南笑了笑:“我罪不容恕,为不连累家族我愿意与家族断绝关系,我知道断绝关系后,皇上只会处罚我一人。姑母可以去求皇后娘娘留我一条性命吗?我愿意前往闻州清水庵出家,一生常伴青灯古佛。”吴景语愣住了,既然还是顾着性命的,为何当初却选择了跟随沐宗瑀呢?吴静南似乎看出了她的不解,说道:“我本不惧死,但父母尚在,虽此后再无关系,但终究他们生我养我一场,我想遥遥为二老祝祷。其实皇上也只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嘴,想来也不会太过于为难我,姑母愿意为我试试吗?”吴景语叹了口气:“好吧,我会去求皇后。”吴景语走后,吴静南苦笑着,手抚上小腹喃喃道:“孩子,娘会让你好好活着的。”
原来事败之后,吴静南并没有准备独活,可是却不想有了身孕。这个孩子来的意料之外,她知道若是此事传扬出去恐怕保不住,便谁也没说。回到吴家之后,思虑再三,若想留住这个孩子,就得远远离开京都,闻州山高水远,是个好去处。等到了闻州再假死,以后带着孩子在乡下生活,谁也不会知道,就这样安安稳稳的也未尝不可。再说了上头已经传下旨意,沐宗瑀不会被处死,也许终有一日,还可再见。今日吴景语来见,吴静南想到尉迟倾与自己虽不算亲厚,但终归不是狠辣之人,若是吴景语能让皇后替自己向皇上开口,那自己的这条命也许能保得住。
不出吴静南所料,皇上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允准了吴静南所求,许她出家为尼,但不许在京都过年,即刻就前往闻州。
新年很快到了,年宴上,沐宗瑀的位置已经被沐宗玘取代。一个不满六岁的娃娃穿着王服,一本正经的接受着其他人的奉承。临安王沐宗玘幼年封王,极得圣眷,其母朱氏晋位太妃,皇上果然手足情深,贵太妃和平昭长公主也未曾被沐宗瑀连累,可见皇上大度,一时间朝野上下无不称赞。
这个年很快就过去了,淑妃还是极其得宠,齐家也是炙手可热。今年齐盛将陈小蕾一同带去了任上,余婧在家中自然十分气恼,却也无可奈何,不过齐可富也在其行,说不准陈小蕾会自掘坟墓也未可知。想到此处,余婧渐渐顺了气。齐府上下除了齐盛谁人不知为了陈小蕾,齐可富将欧阳沐软禁在了院中,也不知道陈小蕾给齐盛下了什么迷魂药,齐盛竟如此信她,这次且看她还能翻出什么花样。齐可洛本在南疆,今年却被调去了应州,齐可诚还是在西州驻守,至于齐可兴和齐可违自然还在京都。齐乐语跟淑妃并不亲近,两个同母所生的兄长也不在京都,是以嫁人后并不常回齐府,不过自从齐可富走后,倒是经常去看望欧阳沐。欧阳沐被禁足许久,一时间对齐乐语说了不少话,自然特包括对齐可富的抱怨。齐乐语很乐意听这些话,前脚告诉她要保重身子,后脚就将这些事告知了齐可诚。
齐可诚收到来信,可见欧阳沐对齐可富和陈小蕾的怨气不浅,便知道事情已经成了一半。陈艺媛走了进来:“虽然已经开春,但还是冷得紧,晚膳添个锅子吧。”齐可诚笑了笑,将信件悄悄塞进袖中说道:“都好,我还要去练兵,就不陪你用晚膳了,你用晚膳早些休息。”陈艺媛顿了顿:“今晚也不回来吗?”齐可诚点了点头:“刚过完年,未免士兵懒怠,我要盯着,回来太晚反而扰你休息,我就在军中歇下吧。”陈艺媛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笑了笑:“好,那我明日去给你送吃食。”“嗯。”齐可诚已经离开。陈艺媛盘算着,已经大半个月了,他几乎日日都在军中,也罢,公务为重,也不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