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 2）

野人王站起来双手抱在胸前来回走来走去，一会儿一丝微笑挂在他那憔悴的嘴边，一会儿严峻的表情又爬上了眼角。可以感觉到他的内心正在经历一场激烈的抗争，他前面是一片黑压压的人群，足有几千人之多。好多恐惧的脸庞畏畏缩缩的抽泣着，偶尔有一俩声小孩刚哭出声来就被无情的制止了，静默成了人们遵守规矩的准则。

人群的前面院子中间捆着五个面色黝黑大概四五十岁模样的汉子，这几个人有的脸上堆着棱角分明的横肉，有的横眉立目，有的曾经桀骜不驯的脸上出现了死亡的气息，有的浑身战栗在大口大口的喘气。

方圆五十里的人有的是被请来的，有的被叫来有的被拉来有的被绑来，那五个人就是不愿意来而被绑来的。其中就有小黑子他父亲老黑子。

野人王那犀利的眼光在这五个人身上扫来扫去，最后他盯着老黑子那张因恐惧而变成酱紫色的脸不在移动。老黑子的妻子正抱着她丈夫的一条腿痛哭不已，她第一次感受到那头野兽对她和她家人的威胁，她怕她放开之后他就会被那只饥饿的猛兽拖进森林深处。小黑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在本能的驱使下唯唯诺诺的走向父母，却被无名的一条马鞭在背上抽了一下，虽然感觉火辣辣的生疼，但是他强撑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怕有一点声音就会吵醒那头野兽或者激怒他。野人王瞪了一眼那个士兵，威胁到

“这是我的私事，你们不要插手”

他又盯着老黑子许久才说

“想当年，你娶媳妇的时候，因为你父亲早死，你母亲没有能力给你张罗，她就哀求我曾祖父给你去说亲事，我曾祖父在那寒冷的整个冬天为你在你妻子的娘家不知跑了多少回，给人家说了多少奉承话，最后他还替你家出了一头馿才娶回来你现在的妻子。你是忘了吗？现在你却对他没有一点感恩之心，还要让那些畜牲肮脏的蹄爪践踏在他的尸骨上来侮辱他。你的良心还不如那些畜牲的干净。你自己说，我应不应该把你千刀万剐”

他说完咬着牙死死的盯着老黑子，老黑子低着头默默不语，也许他在忏悔，也许在想那些过去的事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他现在所受的屈辱太沉重了，也许他正在仇恨当年那个肌黄面瘦四处乞讨的流浪儿现在却踩着他的脖子羞辱他。他感觉到自己的良心对那个老者是有一些回念，但是那老者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匆匆过客，他们之间没有更多的生活轨迹相互交织，更没有颠荡起伏的情感交织。所以他没有义务去维护那老者的名誉和他那堆化为尘土的枯骨，而现在为了那堆一文不值的枯骨他却要受到精神上和肉体上双重的伤害，他不能理解他的罪恶到底在哪里。

他忽然感慨到，曾经听到人们在闲聊时说过，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所以人就有高低贵贱之分。一个人的才能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可以维护自己的尊严和名誉。但是一个人的才华怎么才能区分高低哪？他反复思考也没有头绪。就像现在，呆天螟蛉有至高无上的权利，自己只是生活在最底层的平民，他就可以随便欺辱自己一样。

“我把所有的家产和财物都还给你了，你就放了我吧”

齐二战战兢兢的说到，然后他哆嗦着跪了下去哭泣着说

“我知道错了，你就当我是个没有脸面的无耻之徒，只要不杀我，你可以把我当驴子一样抽打和使唤，我不会对你有一点怨言，我可以天天跪在你曾祖父的坟前忏悔我的过错，”

野人王看着眼前如骷髅般面目可憎的人群，他抬起头仰望天空，偶尔感觉空气中有一股清香的麦子味沁人心脾，他仔细回味，那香味中还夹杂着熟透了的香瓜味道。那天空中的白色云彩像一群绵羊奔了过来，那是曾祖父活着的时候常常指给他看的美丽风景，就在这片土地上。

他凝望远方，多少往事在时间的长河里被冲洗殆尽，而又有多少沉重的情感就像金子一样沉在河底熠熠生辉，它们被河水洗净永不腐蚀。偶尔有一天自己重新把它们从河里捞出，看着是那么的璀璨耀眼，但是锋利的边缘却划破了手指，有一股钻心的疼痛让人无法抗拒。他只能把那些金子扔回到它原来的河里。他长叹一声。

“我这次回来，不是特意要和哪个人寻仇的，把他们五个的绳子解开，你们也不用害怕我会杀死你们，我只想看看我的曾祖父……”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下面的人都像被他的话给石化了一样，瞪着眼睛看着他没有一点声响。他从自己的思绪中醒悟过来看到眼前的场景，就自做轻松似的把一只脚踩在一截半米高的矮墙上愉悦的说

“我这次回来是想看看大家，你们这里面有好多我的恩人，想当年我流浪的时候有人给过我吃的，有人给过我穿的，有人在我生病的时候还给过我药吃，我真的非常感谢。——”